行動方案到底是定下來了。
降谷零走時,諸伏景光隻送到了院子裡。
夜色悄然而至,四周的燈柱孤孤單單的隔老遠才有一個,越發讓空氣裡顯得昏暗。
降谷零:“我之前還一直擔心你死心眼,如今看來倒是我偏執了。”
降谷零也是真的沒想到,諸伏景光的狀态比他預想的幾種結果都好上太多太多。
諸伏景光:“别擔心,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作為當初組織三人小組唯一碩果僅存的安室透必然會被組織重點嚴查。
諸伏景光明顯發現零身上似乎有着被訊問過的痕迹,但他不願意說,諸伏景光便自然而然的假裝不知道。
摧毀組織是他們共同的使命,有些事,從來不需要多說。
降谷零朝着諸伏景光擺擺手,“回去吧,接下來一段時間,就拜托了。”
能提供的情報他已經全部提供給了屋子裡的人。
接下來,無論行動成功與否,他的戰場都将在組織裡展開。
雲昱沒想到,行動開始于自己身上,整個人都有些麻。
他看向葉白:“頭兒……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其實……可以不用認識的。”
葉白似笑非笑的捏着臨時打出來的幾頁行動方案,“哦?誰和我說的來着,得認識一下……你都提出來了,我當然得滿足你。”
雲昱一把扶住了旁邊的桌子,整個人都不好了,“頭兒……”
一旁的雲卿抱肩站立,輕嗤出口:“活該。”
雲昱回過神來,一把丢過去個杯蓋:“閉嘴!”
雲卿翻了個白眼,朝着葉白道:“頭兒,我先撤了。”
随着衆人陸陸續續離開,屋子裡很快恢複了靜谧。
稍晚一些的時候,諸伏景光幹脆的把屋子裡的東西收拾一遍,各歸各位,又和AI閑聊幾句,打算去休息。
一旁抱着狗撸來撸去的葉白突然問:“聊一會兒?”
諸伏景光回屋的腳步頓了一下,看着葉白:“聊什麼?”
葉白的目光倏地飄遠了,半晌,他低頭擺弄着面前的杯子,語氣淡淡的:“其實你還有很多疑問吧?但是那位降谷零警官提出質疑的時候,你仍然選擇支持行動。”
想了想,諸伏景光折返腳步坐回了沙發上。
諸伏景光:“我的确還有很多疑問。”
葉白:“比如?”
諸伏景光順手扯過放置在一旁的資料,然而話一出口,自己就無端懊惱起來,“當年……如果沒有我們幾個橫插一杠,是不是雲昱本來就找到了基地的位置,帶隊去救人?”
“是。”葉白直視諸伏景光,沒對這個話題提出異議,“我身上有定位,嵌入式,在心髒裡。隻是之前基地一直開着信号屏蔽。那晚即使沒有你們,雲昱和靈穹區的人也會通過其他方式,調虎離山,激活我身上的定位儀器。”
諸伏景光神情複雜的苦笑一聲:“我當時以為,我做的是好事。”
葉白根本不需要他救,他和諸星大救了人,卻又沒辦法護着重傷的葉白離開,後來更是隻有他一個人帶着重傷的葉白瘋狂逃竄。
諸伏景光:“那對你而言,當時被所謂的親人帶回自己的國家,也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事吧?”
葉白作為聽風渡總指揮官,隻要回到不渡島,就能接受最先進的最科學的治療。
可是回種花家,有什麼?如果葉家人真的看重他,葉白七歲父母雙亡後根本就不會被賣掉。
但凡有一點點重視,都不至于這麼多年任他流落在外。
“你這樣子……我倒是不好直說,确實不算好事了。”葉白支着下巴,看向諸伏景光,“不過無論對我而言是什麼事,好事或者壞事,那都和你做這件事的初衷無關。”
諸伏景光脫口而出:“可是你根本不需要。”
葉白一攤手:“如果當時克萊斯找你救的是一個普通人,他一定需要。你不能因為我的背後是聽風渡、默認我手下的人帶走我我會更好,基于這個條件,你認為自己當初做錯了。”
諸伏景光:“這不是假設,這是事實。”
葉白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所以這種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歸咎于自己的性格到底是怎麼來的,“事實是你帶走了我。假設是有可能當時雲昱找到我帶我回不渡島,也有可能沒等雲昱來,他們把我殺了、更有可能是雲昱沒來得及找到我,我又被轉移了——那麼多可能!”
隻要事情沒真的發生,誰能說結局一定就是完美的!
諸伏景光擡頭,還想要說些什麼,被葉白一杯水怼到面前:“和你無關,對于當年你選擇救我這件事,你沒有任何錯!”
哪怕回到種花家,葉家一面打着寶貝他的旗号把他扣下,斷了他的外界聯系近一年;一面又嫌棄他多年混混生涯毫無建樹,使勁的折騰他;甚至于整個治療發生無比大的偏差,幾乎把葉白折騰的又去了半條命,可葉白心裡清楚,這和諸伏景光沒有半毛錢關系。
似乎是感受到兩人間氛圍的變化,葉白抱在懷裡的狗倏地一跳,四條小短腿“啪叽”落地,一扭一扭的走了。
諸伏景光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他看向那條狗,想說不是吧?
又覺得要是問起,那就顯得自己更自作多情了。
他想說什麼,可開頭就沒問該問的問題,一時間,那種不知所措又上來了。
卻在這時,葉白起身跨過茶幾,半蹲在他面前。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諸伏景光耳朵全紅了,整個人忍不住往沙發上退去,然而沙發一共就那麼大的地方,他一個身高體重正常的男性,怎麼也不可能把自己縮起來。
下一秒,葉白擡手在他頭發上碰了一下,諸伏景光:“你……你做什麼?”
葉白神情溫柔:“景光,你心思這樣重,我有的時候也不知道要如何待你。”
諸伏景光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廢料,心想,又叫我名字……不對,我哪裡心思重了……待我什麼?他要幹嘛?
不對,我倆在做什麼?
諸伏景光感覺自己的腦子莫名變得像是一團漿糊。
葉白保持着半蹲的姿勢,平視諸伏景光那雙貓兒眼。
他想,那年他才年滿20,算來剛及弱冠。前有姜晏失蹤,内區封閉,後有各區指揮官不服他,拼盡全力維持住聽風渡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