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鬼,一步一刀,遍地奇模怪樣的咒靈,強弱不一,刀一刻不能離手,刀上沒有沾染血迹,都被義勇甩掉了,他不喜歡刀身上有别的顔色,也不喜歡刀被髒污。
義勇停了下來,他立于灰雪中,目之所及,名為“無限列車”的蒸汽火車已然化為廢墟,隻通過支離破碎卻還立着的車體框架隐約窺見八節車廂原本的模樣。
雷擊,火擊,冰擊,水擊,風擊,爪擊,拳擊……
五花八門的戰鬥痕迹,飽經摧殘的廢墟。
有東西被扔了出來,有人緊随其後破門而出。
紫發的少女一鐮刀送走了試圖逃離的怪物,鮮血淋漓,灰雪倒卷而起。
立起鐮刀,擡頭,不遠處靜立的人映入眼中。
“嗯?我應該沒有忘記設帳吧?”少女低聲喃喃,她清楚記得自己在進來前放下了帳,一個隻有咒力儲量達到她的标準的咒術師才能進入的帳,她提高音量,“所以,你是怎麼進來的,這位小哥?”她認知中的咒術界目前隻有五人能達标。
驟然對上的紅瞳與藍瞳。
少女的紅瞳澄澈空明,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讓人想到無雲朗日裡懸挂天際的灼灼紅日,那是世間最明亮之物,也是最美麗的紅。
青年的藍瞳深邃沉靜,毫無波瀾,靜水深流,就像是最安靜的海域下無光的暗沉深淵,沉默無聲,海納百川,看見,彙入。
兩雙一觸即分的眸子。
“走進來的。”義勇實話實說,那個奇怪的黑色結界沒有攔住他。
灰雪簌簌,兩人隔着朦朦雪幕對話。
“帳居然沒有攔下你嗎?”一指洞穿将要扒到肩膀上的濕漉漉咒靈,反身一個大招轟出,鐮刀揮出的扇形範圍内所有咒靈灰飛煙滅。
“攔了,沒攔住。”原來那個結界叫帳啊,之前好像有聽煉獄說過,帳裡的戰鬥似乎不會波及到外界。
憑空升起的巨浪,藏于浪潮中的刀鋒。
刀刀緻命。
血滿地,雪滿天。
兩人周圍一圈沒幾分鐘就被清之一空,剩餘的咒靈似乎是被殺怕了,離得遠遠的,醜陋古怪的他們躊躇着暫時沒有一隻敢于上前。
于是,兩人得到了一個良好的休息與談話環境。
兩道頻率不同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間裡響起。
“有甜的東西嗎?如果有蘋果糖的話更好!”紫發少女很自然地伸手,術式的應用總要消耗掉大量的腦力,她需要及時補充糖分,來時帶的已經在戰鬥過程中吃完了,腦子在疼,好像有點缺氧。
義勇看着對面的少女敲了敲自己的腦殼。
頭暈嗎?
說起來,也确實有點餓了,從黑夜到白日,他隻簡單啃了個面包。稍稍放下心來後,疲憊就如潮水一般一股腦從腳底湧上頭頂,眨眼間席卷全身。
義勇取下背後的木匣,他記得裡面有被隐放了幾個紅豆餡面包和金槍魚飯團,他遞出兩個包着油紙的紅豆面包。
“甜的隻有紅豆面包。”
“紅豆面包啊,算了,總比沒有好。”紫發少女一把接過,打開包裝,再不吃點甜的她就真要暈死過去了。
冷的!
幾口解決掉一個,果然還是更想吃新鮮出爐時熱氣騰騰、軟乎乎、甜滋滋的面包啊!可惜,現在沒這個條件,将就将就好了。
木匣裡有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來的油紙傘,水藍色的傘不知為何給他一種異常的熟悉感,義勇騰出一隻手拿起傘,插在地上,撐開。
下雪天撐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兩個人坐在傘下用餐,這樣就不會有奇怪的灰雪落到食物上。
匆忙、簡陋的一餐。
勉強飽腹。
至少起了最基本的作用。
外圍的咒靈蠢蠢欲動、虎視眈眈。
快要壓不住了啊。
“花道安,感謝您的面包,所以,還有嗎?”少女詢問。
義勇再度取出兩個。
“富,”義勇頓了一下,真名是暫時不能說的,未盡的字眼吞回喉中,“水,你很強。”
“當然,我可是最強的幾人之一啊!”少女三兩下消滅完兩個面包,接下來的戰鬥勉強夠用吧,希望支援快點到,她望向帳外。
義勇收傘,背匣,抽刀。
那些奇怪的東西又要湧過來了。
花道安眨了眨眼,似乎用眼過度了,眼睛有點澀。沒有去看圍過來的醜東西,她看向身邊的水先生,看好看的人洗洗眼睛,今天忘記帶鏡子了。
能看穿一切執念的眼睛也無法完全看穿身邊的人,隻一件事無比确定。
“水先生知道自己被龐大的詛咒纏上了嗎?”
無數雙流轉着負面情緒的手藏在水先生背後看不見的海潮中,她眼中所見,是兩種執念的交鋒,不分高下,于是交織成複雜的網絡。
看不懂。
“水先生,你,很有意思呢!”上挑的尾音像鈎子一樣,然後轉頭又毫不留情的一個大範圍掃射。
眼睛能看到的,鐮刀就能切斷,她切斷執念的線,失去供給的咒靈自然會随着鐮刀的落下而消亡,咒靈們像是秋日裡被割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倒下。
果然,是咒力啊!
猜測被證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