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場景倒是反了過來,波濤湧動的海水中無數雙筷子追逐着唯一的那顆黑色珠子,滿當當充斥海水中的數不清的無限拉長的手臂,海水中奮力遊動極力躲避手們追捕的小小一顆鬼。
在一分鐘的各自為戰後,手們一改風格通力合作,它們将鬼逼到了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落,滑不溜秋的鬼最終還是被它們給堵着了。
一層手疊着一層手,它們将鬼重重包圍,不留半點可能出逃的空隙。
手們圍成的球的中心,十隻手握住同一隻鬼,它們用上咒力,用上粗淺的結界困住鬼。
然後,也許是覺得現狀足夠安全,手們将還在外面的珍寶抱了進來。
一雙手抱着肩膀,一雙手抱着腰,一雙手抱着膝蓋。
三雙手将義勇打橫抱起,另有兩雙手護着頭、手、腳,全方位呵護着将人帶進“危險”場所。
有點無語,手們的反應過激了,自己又一次手們被過度保護了。
自己真的沒這麼脆弱,在心底的那片森林裡和手們溝通過無數遍,次次都沒有被聽進去,在他們面前讨論關于自己的安全問題時妥協的永遠是自己。
腳沒有踩上水的觸感,說是放下,結果隻是從抱着變成了托着。
算了,再怎麼計較也無用。
手握着手,手搭起很短的一座橋,兩三步走到橋的盡頭。
在他面前展開的手們,僅餘最裡面的一雙還緊緊抓着鬼不放。
于是,他低頭看鬼。
把所有的器官都轉移到那個不存在的空間裡,以此來維持這袖珍的體型嗎?真是奇怪的構造,那麼,這隻鬼的脖子也被轉移進去了嗎?按道理,鬼的一切在眼中無所遁形,通透能看見存在之物,不存在之物需要借助概念才能察覺。
“你的脖子在哪?”直白地詢問。
被咒力束縛的鬼身上還完好的眼睛齊齊翻了大白眼。
這個獵鬼人是不是傻,哪有鬼會把自己的要害告訴要殺自己的人啊!
不過,自己剛才有沒有把脖子一塊給轉移呢?
類魚形的蟲是沒有脖子的,變成鬼後自己擁有了脖子這個軟肋,是的,因為原型沒有脖子的構造,但作為鬼脖子又是必有的構造,所以它的一條肋骨就被改造成了脖子,可以自由伸長縮短的堅韌軟肋。
它的肉袋封口就是這條軟肋。啊,那就是沒有轉移,沒了封口,所有東西都會漏出來的。
目前來看,獵鬼人似乎沒有發現,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不,還不到能慶祝的時候。這個獵鬼人詭異得很,說不定就能發現呢。現在要思考的是如何逃脫,它一直在嘗試聯系魚群,結果發出的訊号沒有一個傳達到,皆如石沉大海。
既然找不到脖子,鬼也不肯告知,那幹脆把鬼的整個身體都給片了吧。
嗯,首先從那個不存在的器官下刀。
義勇示意手們放開鬼,他是不會将自己的刀鋒朝向手們的。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紋突。
順着感覺的指引,迅捷一刀海水中刺出。
刀鋒穿透鬼被壓縮成好幾層的皮膚,绯紅的刀刃将鬼灼燒。
鬼在冰冷海水中燃燒,無法複原的傷口。
肉袋裡的眼睛已經能看到刀尖上冷厲的光。
移動,移動!
肉袋很脆弱,對了,脖子!
将肉袋整個翻轉,用最堅韌的脖子去阻止獵鬼人的刀鋒。
刀鋒有一瞬的凝滞。
觸感和前一秒的對不上,義勇疑惑着抽回日輪刀。
然後,改刺為砍,沿着被破開的口子,直接将鬼的整個身體劈成兩半。
再之後,揮出殘影的日輪刀,一刀刀皆落于鬼。
百千片薄片海水中漂浮。
義勇握着刀掃過所有碎片。
某一刻,所有碎片消失于無形,在海水中燃燒着化為了白汽。
輕微的紙灰氣味在海水中擴散。
義勇垂眸,收刀入鞘,鬼死了,自己花了六分鐘解決它。
鬼死後會化為咒靈,自己擁有善後的能力,隻是不知道這一次咒靈的誕生需要多長時間,先上岸換下氣好了。
義勇在帳内重新設了一個帳,範圍為全部背面的帳。
在上遊之前撤掉了原本的那個帳。
魚群似乎沒有察覺到某個個體的消失,魚群往更下面遊去,因為光酒,它們暫時吃撐了,要到更安靜的地方去消化。
向上遊永遠比向下落難。
義勇還是用完了那十分鐘,第十一分鐘,他爬上了海面被自己敲碎的浮冰,在紛揚大雪中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