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明燈如晝。
人喧嘩,鬼亦喧鬧,整個花街的空氣渾濁黏稠。
“彭!”
一聲巨響,污濁空氣為之震蕩一清。
一、二、三……足足砸穿了六面牆、兩間屋子才停下來。
“咳…咳…”香奈乎擡手擦去嘴角血迹,身後的第七堵牆上裂痕如蛛網般密布,她懷中抱着好不容易才奪過來的槙於,她将包裹槙於的所有緞帶都扒開然後用刀切碎。
香奈乎将隻是昏迷過去的槙於沿着牆根放好,運氣好落在了空房間裡,然後才拄着日輪刀從碎石堆裡緩緩站起,一邊保護目标人物一邊戰鬥比單純的殺鬼可要難得多,閉了閉雙眼,揉了揉太陽穴。
起身的過程中還是踉跄了幾下。
隻是等她完全站直擺出架勢,眼中望去已經沒有半分鬼的影子了,好似憑空失蹤一般,連氣息也沒得一幹二淨。
握着刀的人有一瞬間的茫然,愣住了。
鬼是躲起來了嗎?
那可是當下尋人唯一的線索,絕對不能放跑,在這等五十鈴回來借助鎹鴉的嗅覺來找吧。
香奈乎盯着手中的硬币好幾秒鐘才将其和一片沒有消散的綢緞收回兜中。
五十鈴總是能找到自己的,香奈乎環顧四周,這裡并不安全,夜晚的花街是會吃人的,特别是年輕女子,自己得把槙於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以免影響之後的戰鬥。
槙於自己的房間是不能考慮了,大點的話荻本屋也不行,那邊肯定被緞帶鬼給摸透了,先往花街外轉移好了。
香奈乎蹲下身,将人拉到背上,穩穩背起,尋準一個方向便急行而去。
在屋脊上疾馳的人眼睛直直盯着路的前方,于是看見相向而來的宇髓天元,那鑲滿寶石的護額在黑夜中最是好辨認。
猛然一個急停,兩個人都是。
然後香奈乎就感覺到一陣風過,背上一輕,找好平衡再擡頭便見原本由自己背着的槙於已經到了宇髓先生懷中。
“槙於,還有須磨和雛鶴,”打橫抱着的槙於還有着心跳與呼吸,真是太好了,“總是不說話的小孩,你那有别的線索嗎?”大聲詢問,找到了一個,那麼接下來的兩個三個便會簡單些。
香奈乎仰頭左右張望,沒有,沒有看到五十鈴,也沒有看到虹丸,宇髓先生曾經是忍者,想來嗅覺會比自己要靈敏許多,于是掏出那片碎布。
“線索,有鬼的氣息。”
面無表情的香奈乎遞上碎布。
宇髓的眼角很不華麗地抽了抽,鎹鴉都被派出去了,所以,意思是讓自己靠鼻子找出窩點嗎?隻是嗅覺靈敏到這份上的人整個鬼殺隊中估計也就帶着鬼的那個小子了,再者整個花街都籠罩着濃郁的鬼的氣息,難度直線遞增。
先把人轉移到花街附近的隐駐地,再從駐地調隻鎹鴉幫忙尋找好了。
忍者的腳程是極快的,就算是曾經的忍者也一樣。
“跟上!”宇髓丢下這句話便抱着人竄了出去,富岡那邊的支援應該到位了吧,三名柱級才能圍殺一名上弦,富岡那位繼子的實力還差點,自己必須抓緊了。
香奈乎看着眨眼間便隻剩下一個黑點的背影,咬咬牙,全速奔跑。
另一頭————
“茲拉”“茲拉”
“嘎嘣!”
橫跨了三間屋子的黑粉菱格緞帶終于被日輪刀切斷了。
上弦陸韌性極強的脖子終究還是被斬斷了。
白發濃密茂盛的頭顱就這麼“咚”的掉到屋頂上,還骨碌碌滾了好幾圈,好懸被屋檐勾着才沒有落到地上去。
“上弦陸跟上弦叁的實力差得也太多了點吧,完全隻有下弦的實力呀。”
這麼想着也這麼喃喃着說了出來。
跟着刀出去老遠的茑子一個空翻卸力落到屋脊最邊緣,鬼斷成兩截的身軀還沒有消失,這很不對勁。
更不對勁的是那顆掉到屋檐的頭顱居然張嘴回複她了。
“我才不是下弦,我是上弦,上弦陸!我是被無慘大人賦予數字的實力強大的上弦陸!我很強的,真的很強的!”
簡直就像是小孩在撒潑打滾。
茑子握緊手中日輪刀,一邊調整呼吸一邊一眼不錯地盯着倒在滿屋頂碎布條中的無頭鬼身以及那顆頭。
太奇怪了,身體沒有瓦解,頭上眼睛在流淚,嘴巴在說話。
未到可以放松警惕之時。
“上弦可沒那麼容易就能被我砍下頭。”
茑子說着撕掉下擺那些晃蕩的碎布條,礙事了些,順便将身上的綁帶系得更緊些。
“可我就是上弦啊!眼睛裡還有無慘大人賜予的數字呀!”
聽着鬼那些仿佛自證一般強調的話語,茑子一步一步向屋頂正中挪動。
身軀完好,頭顱完好,不帶停的說話,已經過去快半分鐘了,還沒死嗎?
分明砍下了脖子!
茑子握着刀,然後将刀直接從鬼脖子切面的位置插入,保險起見再補個幾刀。
不對不對不對!
這一刻腦内警報瘋狂拉響!
立刻拔出刀就欲再度砍下,但還是慢了那麼一兩秒。
“歐尼醬——”
伴随着嚎哭,一聲嘹亮的、拉長的呼喊!
月光下拉伸的陰影。
歐尼醬?鬼居然還有哥哥嗎?滿腦子的問号。
腳底下那滿鋪的碎布條瘋狂蠕動,瞬間完成了全部的拼接,長好的緞帶握住獵鬼人的腳踝一秒拽飛拉遠,然後,齊齊升起造起牢籠,重重無限疊加粘連的黑粉緞帶。
在視野被徹底覆蓋前的最後時刻,她看見無頭的身體背後似有什麼東西将要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