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次正在拉扯粘在翅膀上的黑藍色液體,這嚴重影響了它的飛行能力,導緻它暫時隻能當一隻走地鳥。
手們則是警惕着将一人一鳥納入保護範圍,掌心的空洞眼珠一半看着它們的珍寶,一半看着周圍的環境。
聽見潺潺流水聲,自己是落到了溪流或者河道邊上嗎?
身上殘留的液體都已被化解,義勇掙紮着從草地上坐起來,一隻手撐着,一隻手抓起青次,一點點咒力從指尖流出,将青次翅膀上的殘餘覆蓋,然後吞噬消融。
翅膀得到解放的青次高興得飛到義勇頭頂盤旋了好幾圈,高興夠了才降落到義勇肩頭,親昵地蹭了蹭劍士的脖子。
有點癢。
義勇順毛摸了摸青次,望了圈周圍環境,自己似乎是落到了一片河谷中,河流就在身側半米不到的地方,傳送的點但凡再往左那麼一點,那自己現在估計正嗆水着呢。河谷還是挺開闊的,沒什麼高大的樹木,隻零零碎碎分布着些許低矮的灌木叢,灌木是随處可見的品種。義勇眯了眯眼,這些信息無法令他判斷出自己此刻究竟身處何處。
随機傳送的壞處便體現在這了,發動傳送的人自己也不知道終點在哪。
義勇感到些許頭疼,他記得之前與花道安交易的時候她有說過,傳送的距離視輸入卷軸的咒力量而定,但最遠不會超過直線百公裡。自己這次是充滿了才啟動的,也就是極限距離的傳送。
竹林百公裡範圍内有這麼大的河谷嗎?
義勇擡頭看了眼天色,殘霞燃盡,黑暗開疆拓土。
在夜晚趕路也不是不行,但首先得把自己烤幹,等恢複體力後再出發。
義勇在手們的支撐下站起來,然後拄着日輪刀去撿散落在河岸上的幹柴火,說起來因為鬼的意外襲擊,自己沒能把木屋裡消耗掉的幹柴補上,希望下次到訪木屋的旅者不會因缺少柴火而度過一個冰冷的夜晚。
柴火一條條堆成一個錐,火石摩擦碰出火星,湊在火石邊上的雜草被點燃,草扔進柴火堆,火苗和黑煙一起升起,火苗跳動着逐漸壯大。
有火,有光,有溫暖。
火堆旁脫了外衣的義勇趁着天色未黑透掏出地圖查看,青次也湊到他手背上伸着頭看。
他匣子裡目前有兩張地圖,一張是之前護送咒靈神子從咒術師那拿到的,另一張則是上路前紫藤旅館的隐給配的。他現在手上拿的是隐給的那張。
先找到那片竹林,然後以竹林為中心按照比例尺估摸着畫出一個直徑百公裡的圓,黑藍色的咒力環懸浮在地圖上方。
圓圈内明确标注的河流隻有兩條,其中一條還備注了斷流。
義勇根據地圖、天色、灌木朝向、河流流向簡短判斷了下自己所處的方位,然後得出了一個不妙的結論。
自己剛好被傳送到了鬼殺隊本部的反方向,自己要走比原先多上一倍不止的路。
起碼一百五十公裡的路,還不都是平整的路,全力奔跑也得兩天打底。
不,也許不用全程靠走,他看到了火車站的标注,距離目前所在大概六七公裡的樣子。
六七公裡的話,就算山路難行,兩三個小時也足夠了。
義勇合攏地圖,心中有了數。
等下修整完畢先往火車站方向走,看看有沒有開往本部方向的火車。有的話最好,沒有的話就托紫藤旅館的隐發個平安的消息給本部,他有看到紫藤旅館的标識,隻是方向并沒有和火車站完全一緻,稍微往東北偏個一點。
總之,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火上架着的罐頭已經飄出香氣了。
————
出了谷地,入了山林。
義勇穿梭在夜晚黑黢黢的樹林中,月亮尚未升起,天幕上點綴着幾顆黯淡的星星,他停步,有一些不好的氣息從林中傳來,很近,是上面,他拔刀,斬出。
拔刀擡頭的那一秒,他有看到一閃而過的生物的模樣,是滿身長滿骨刺的藍皮怪物,模樣有點像狹霧山中那隻藍皮咒靈,至于氣息,完全就是咒靈的氣息。
義勇輕巧地躍起,黑藍色咒力自刀鋒面上一閃而過。
不知名的咒靈就這樣在普普通通的一刀下化為虛無。
收刀入鞘。
他輕盈落地,飛揚的衣擺被壓在鬥篷下,隻揚起微微的幅度。他察覺到氣息,四面八方,從樹林深處向他的方位急速靠近。
全集中!
波瀾無驚的深藍色眼底凝成極端的專注。
水之呼吸,四之型,打潮!
水色的波紋漫上黑藍色刀鋒,帶起層層疊疊的深藍色浪潮向四方斬去,浪潮将一切淹沒,藏在浪潮下的刀鋒無聲地收割着每一個咒靈的頭顱。
浪潮隻一浪,一浪起,遮林蔽木,浪頭高高躍起沖刷一切,之後便施施然退去,留下一地刀鋒切割後的殘局以及咒靈消去後的虛無。
這些咒靈很弱,這是義勇的第一感受,他第一次碰上這麼弱的咒靈,但數量很多,剛才那一瞬間他的刀起碼劃過了三十多個脖子。
“有點奇怪。”他這麼想,也這麼輕聲說了出來,怎麼會有這麼多長得像到幾乎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咒靈,得跟咒術師那邊說一聲。
義勇持刀在原地靜立了幾分鐘。
空氣中不再有之前感受到的咒靈氣息。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義勇将遭遇戰的範圍納入帳中,然後将咒力驅動的紙鶴放飛。
暫時這樣就行了。
義勇伸手接住青次,繼續往山外走去。
又兩個小時,義勇走出了山林,連成片的燈光映入眼中,他到了有人煙的繁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