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左淮一臉淡然的模樣，簡肆頓時覺得這位上校一定是做慣了這類的事情，不然不可能如此心安理得。

“我以前，真的經常跟您幹這種事嗎？”簡肆看着眼前被炸成廢墟的巷口，有點不可置信。

左淮伸手撚走他發絲的土塊，臉上是不明意味的笑：“你做的可比我做的瘋狂多了。”

簡肆汗顔：“我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變異鳥早就掙脫了左淮第一次束縛住它的網，在他們身後窮追不舍。兩人配合得默契，不但與它周旋，還接二連三的讓他吃了不少虧。

左淮好像認真思考了很久他的問題，好半天才握住他的掌心，帶着他跳進了一個翻起的下水道井蓋裡。

“我覺得……人畜無害，有點可愛的類型。”

簡肆倒是不覺得左淮在誇贊自己，總感覺上校又在拿他打趣。

他前腳剛從下水道的梯子上落下，後腳就被人單手攔腰抱起，身體瞬間騰空：“诶？！”

左淮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簡肆隻能一手勾住左淮的脖子，免得左淮抱起來太累：“我自己可以走的。”

他以為左淮看見的他小腿上血淋淋的傷口。

“髒。”左淮沒有要放下他的意思。

下水道裡積水和腐敗泥土的氣味交雜在一起，卻實很難聞。

簡肆眨眨眼，他倒是沒覺得多髒，反而擔心起左淮腹部的槍傷，老老實實環住左淮的脖子，看着左淮的軍靴踏過好幾個渾濁的水坑:“我在想異種是怎麼進基地來的。”

“基地内部有接應的人——或者生物。”左淮說。

簡肆訝異地看向左淮的側臉，他居然恰好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猜測。

基地設有嚴密的異種生物監控，除非是像摩斯這種改造人，能偷偷躲過監控的探測的異種少之又少，更别說是那隻已經被基地記錄在冊的變異鳥了。

基地内部有人蓄意将它帶進來的可能性最大。

但這種事情，到底是誰會做出來的？這些事對人類壓根沒好處。

簡肆想的腦子有點發脹，下水道的臭味顯得更刺鼻了，他的視線忽然落到了胸前别着的那朵玫瑰上。

原本半凋零的玫瑰花好像變得更有活力了一點，幹枯的花瓣上慢慢有了絲絨的質感。

他皺了皺眉：“……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左淮抱着他輕巧越過幾條水溝，終于到了一條長梯前，上面通着另一個井蓋。

“巷子路太繞了，走這裡不僅快，還掩人耳目。”左淮微笑着蹭掉靴子上的污泥。

簡肆覺得他倆不認路應該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但走下水道确實快很多。他們不過用了十分鐘就跨越了大半個廣場，從井裡爬出來的時候，正面對着廣場中心的大本鐘。

巷子的方向傳來槍聲，看來衛兵已經到了他們引起人注意的爆炸地點，正在和變異鳥撕戰。

“這裡交給基地衛兵，我們先返回醫療部。”左淮輕車熟路地在井蓋下摸到一把手/槍，打開彈夾檢查子彈數量。

簡肆看呆了:“好——您哪來的槍？！”

左淮把槍托螺絲上上刻着的玫瑰花紋在他面前晃了晃:“準确來說，這把槍原本是你的。”

簡肆拿過自己的銀色手/槍比較，發現上面也用了一模一樣的螺絲。

很不起眼。

簡肆再一次被自己以前做過的事震驚。

“我怎麼沒有一點印象……”簡肆掂了掂那柄黑色手/槍，大口徑，威力不小：“要是被别人不小心撿到，拿去用了怎麼辦？”

基地的禁槍令十分嚴格，除了有職稱的校尉、士兵和考取持槍資格證的人員，其餘人等不得持有配槍，如果被别人拿走了，确實是嚴重的事故。

左淮卻笑:“你試試看。”

簡肆拿着槍仔細看了一遍：“不是普通的扳機？”

這支槍經過改裝，為了不讓外人能夠随意使用，去除了原本的機械扳機，換上了指紋辨識器，彈夾也通過特殊的裝置鎖定，一般人打不開。

喜歡瞎改裝器械這點簡肆承認。

他和左淮摸黑返回C區，忍不住問:“您怎麼知道它藏在這裡？”

“你送給我的。”左淮理所當然拿走了槍，槍就在他的指尖轉了幾圈。男人站在大本鐘下，火光熄滅後的眉眼隐在黑夜中：“ 出事後我不想被督察院沒收，就暫時放在這裡。 ”

“我……送給你？”簡肆試圖在腦海裡尋找這方面的記憶，總感覺好像捕捉到一點什麼。

铛——

渾厚的鐘聲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樓宇震動，頃刻間如同炸開一片光芒萬丈，所有的光景瘋狂扭曲混攪在一起，又如同被揉皺的紙嘩地展開。

詭異而洶湧的夜風席卷過來，吹的他睜不開眼。

“真小氣，不能多給我幾發子彈？”簡肆聽見耳畔有人說話。

“那你還我。”

“不要，”那人語氣頑劣：“我要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