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嘀嘀咕咕接李渡的話。
“是表姑姑。”
孟律順勢扶着他站穩,
“我們走了。”
天色已經暗下來,
江岑西自吃苦頭,恐吓不成,反而自己醉了。
孟律帶人找到一家便利店。
買了瓶番茄汁給他解酒。
帶着水汽的瓶身碰到滾燙的臉頰,江岑西直向後躲。
孟律沒再捉弄他,打開塞進他手裡。
言簡意赅:
“喝。”
江岑西先是盯着她看了好半天,認出人了,這才慢吞吞喝了一口,酸酸的味道他不喜歡,皺眉将瓶子推遠了些。
“喝醉了嗎?”
江岑西坐着,孟律站在他身邊,将人禁锢在花壇角落裡。
“什麼時候買的車?”
“……賣了。”江岑西聲音很輕。
“為什麼?”孟律又問。
江岑西這次直接不說話,抿唇抗拒的樣子酷酷的。
孟律換了一個問題。
“你有個妹妹,她叫什麼?你爸媽是做什麼的?”
江岑西開始撥弄她散落下來的幾根頭發。
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不知道是真的醉了還是裝的。
孟律懷疑是後者,于是恐吓他:“不配合我就把你丢在這。”
江岑西甚至沒有擡眼看她,睫毛低垂,用鼻尖對人。
孟律氣笑了,轉身去便利店買了瓶白酒,68°。
這次,
她明顯察覺到江岑西屏住了呼吸。
孟律摸了摸他還在發燙的臉,低頭湊的很近。
“哥,不是你說有事直接問你嗎?”
“我問,你說是或者不是,不想回答的就跳過好不好?”
江岑西看着已經怼到嘴邊的酒,默默點頭,眼前的視線也随着陷入下一場天旋地轉。
他聽孟律在耳邊問:
“我家的事你都知道?”
江岑西:“是。”
見他配合,孟律的聲音也變輕,飄忽的,問出那個一直想得到的答案:
“你在可憐我。”
“見我第一面起就覺得我可憐,那個總是畏首畏尾,躲在人群裡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人實在可憐。”
“她流浪在外,早早沒了父親,爺爺也在去年生病去世,好不容易回到家,又被母親累贅似的抛下,你可憐我所以幾次三番對我釋放善意,是不是?”
孟律抵着他的額頭,兩人說不清誰的體溫更高,灼熱的呼吸灑下來,江岑西被燙的哆嗦,他喉嚨裡不受控的泛起苦味。
好半晌,
“缺錢,所以把車賣了。”
“我有個妹妹叫江爍,父親早年賭博被人打死了,母親帶着妹妹出去打工。”
江岑西沒有說是或者不是,
他跳到最開始的問題,沒有隐瞞的告訴孟律。
他覺得孟律可憐嗎?
可憐,
隻有十六七歲,本該好好上學的年紀,卻整日和梁志海那群人混在一起。
找他畫紋身那天,他知道她門口躊躇了很久,一個人蹲在角落裡抹眼淚,好像她接下來要做的事,需要極大的勇氣。
躺在紋身床上,頭發散開,一直掩蓋的臉露出來,下唇早已被咬出血。
江岑西看到她麻木的眼睛裡緒滿了淚水,大顆大顆不受控的落下來。
江爍也是這個年紀啊,
很小就被離家出走的羅雯帶走,音信全無。
他不敢想自己的妹妹會不會面臨和孟律一樣的處境。
至少今天前他是可憐孟律的。
很快那團滾燙的呼吸,變成了一聲淺笑。
“裝醉裝的很像嘛。”
孟律又罵道:“爛好心。”活該被欺負。
她站起身,逆着燈光,揚起下巴,
“江岑西,從今天起,不需要再可憐我。”
她不要江岑西可憐。
用力将江岑西從椅子上拉起來。
晚風輕盈的撩起他腰間的衣擺,帶着涼意的風又将酒氣吹走三分。
江岑西故意借力靠着她身上,
攥住她的手腕,一路向下,不動聲色,猛地奪走那瓶白酒。
靈活的像隻貓一樣,迅速閃身。
他站在垃圾桶旁邊,扔了扔酒瓶,穩穩接住後,當着孟律的面毫不猶豫扔進垃圾桶裡。
酒瓶碎裂的聲音和腦内的電子音混在一起。酒味彌散開。
【檢測到宿主執念下降,當前數值:60。】
江岑西正對着她,一步步倒退,影子在燈光下拉扯,吊兒郎當的挑眉,哪有半點醉酒的樣子。
“再跟你說話,我是狗。”
江岑西越走越遠,直到孟律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江岑西慢半拍頓住,
孟律:“叫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