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雯被誇的正開心呢。
“這小姑娘選的這些都留下來吧。”
周妍笑的越發燦爛。
“姐留一下您的地址,裝好了我讓孟孟直接給您送上門。”
孟律看她一眼,鼓鼓嘴,
假期工就是這樣,什麼瑣碎活都是你的。
她沒意見,就是一會得談談工資了。
羅雯大方道:“行,選這些我們都要了。”
“多少錢?”
她問這句話之前還是笑的,直到周妍開口。
“證件照和全家福加一起,給您打個八五折,一共兩千三百元。”
羅雯笑容僵在臉上。
孟律高中時期,榕城的旅遊業剛剛起步,物價低,工資低。
兩千塊錢不是筆小錢,也怪不得剛才周妍笑的那麼開心了。
這可是大單子,一下子要了十九張。
“我們剛才留了多少張?”
羅雯臉上有些挂不住。
周妍道:“19張。”
羅雯自顧自奪過孟律手中的鼠标,
一張張翻看。
“這個,這個,這個,我們都不要了。”
“我皺紋都拍出來了,而且十九也不吉利啊,八張,六張多好。”
她說着,就自己動手删底片。
挑挑揀揀。
斟酌着覺得每一張都有瑕疵,
最後隻留了三張。
周妍怕她再纏上來,三張就三張吧。也沒阻攔。
等人都走了,周妍搖頭。
“兩千塊錢不舍的花,估計房子沒要回來。”
孟律支起一隻耳朵聽八卦,手上動作不停,把羅雯弄沒的照片重新找回來,
挑了幾張,把羅雯截下去,隻留江岑西和他妹妹的合影。
他好像挺在意他妹妹的。
孟律沒哄過江岑西還沒哄過客戶麼,
精修之後用手機發給江岑西。
周妍說的起勁:“孟孟你今年剛回來的吧,唔,你不知道,他家當年事情鬧的可大了。”
孟律聚精會神,适當表示疑惑。
“剛來的這個是西街開紋身店的小江老闆,他爸酗酒賭博,前些年被要債的打死了,他媽為了躲債,帶着妹妹躲起來了。”
見孟律皺起眉,
周妍繼續道:“當年要是沒有這些事,江岑西肯定能考出去,多可憐一個孩子,小時候瘦瘦小小,沒人管他,好不容易熬到高考……嗨,現在也挺好。”
“好人是有好報的,誰能想到他家老房子那邊拆遷了,還完賭債,還剩一套房子呢。”
“他沒有高考嗎?”
縣城沒有秘密,江岑西極力掩蓋的傷口 ,其實人盡皆知。
孟律,
孟律一直以為他活的很自由。
“沒有吧,不然怎麼會留在這。”周妍也是從茶餘飯後的八卦聽來的,記不清了。
仔細想了想,搖頭:
“沒有高考,左手被人打斷嘛。”
從她的叙述裡聽不到江岑西的同情,她看孟律不說話,以為不感興趣。
突然壓低聲音,
“據說他妹妹不是他爸的孩子,我剛才可看到了,長得一點也不一樣。”
八面玲珑的孟律此時卻隻剩沉默。
周妍三言兩語将這一切都概括的太過輕松,
孟律像在聽一個同名同姓的故事。
半晌才反應過來,
原來她在講江岑西的故事。
孟律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會呢?
江岑西這樣爛好心的人,應該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
什麼都沒得到過憑什麼去給予?
孟律有些木然的想,她好像知道江岑西為什麼總對她多管閑事了。
他把她當做,跟着母親流浪在外的妹妹。
他不想妹妹紋身,
他不想妹妹和梁志海那種人混在一起,
他逼孟律學習。
不要像他一樣,錯過了那麼多,沒半點少年意氣,困在這攤死水裡,放不下離不開。
孟律記得高考過後,他們開始冷戰,孟律單方面和他切斷聯系,她一貫沒什麼良心,無非是怕江岑西裝了這麼久好人,突然卸下僞裝。
她已經走到高考這步了,馬上就會離開,她一定要離開。
孟律那個時候在江岑西面前總是擡不起頭來,她恨自己,同樣也恨江岑西,為什麼沒有毀了她呢?他應該像孟餘一樣,一次次給她希望又一次次把她丢下,然後冷漠地看着她爛在這裡。
江岑西隻是任由她報了最遠的大學,臨别那一天還像往常一樣,親自把她送去車站。
“孟律,以後好好生活吧。”
替他離開這裡,灑脫的活着。
孟律沒辦法隻當這是故事,回憶一同湧上來,恍然發覺心底的怨恨竟一分也不曾減少。
心口紮着一把刀,血淋淋的傷口難以愈合。
手機振動。
[不嘻嘻:謝謝你,拍的很好。]
孟律緩緩擡眸,冷笑一聲,全部點了撤回。
好什麼好!
[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