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句話,讓義蛾生如遭雷擊,飄在半空中的魂魄震蕩起來,又重新回到他的身體。
然後立即感覺到了仿佛從骨髓中滲出的甜蜜與苦澀。
他的雪螢,時時刻刻都在惦記着他的。
但是很快的,義蛾生叫另一件事吸引過去注意力:“還?”
雪螢:“……”
呃,糟糕,一時嘴快說漏嘴了。
不能讓主上知道他之前夜裡沒有讓迷藥迷暈,所以對主上的所作所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事情啊。
雪螢連忙磕磕巴巴解釋道:“沒,沒有還,雪螢還不太會說話,說錯了。”
他低着腦袋,能夠感受得到主上垂下審視的目光,他心裡忐忑不安,以為自己小小的謊言又叫主上一眼看穿,于是絞盡腦汁地想要找補。
可他的主上隻是輕歎了一聲,然後伸出手,将他攏在了懷裡。
義蛾生說:“下次,不要再給朕吃放了十年的花蜜了。”
雪螢驚喜地擡起頭:“那這次就算了嘛?”
“這次就算了。”義蛾生用另一隻空着的手固定住他的後頸,然後低頭親了下去,“朕也很喜歡這個味道,隻要是吃在你嘴裡的,朕都喜歡。”
他的寶貝就在面前,向他獻上誘人的甜香,他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于是他又一次忘記白日裡剛立下的誓言,要和雪螢保持距離,隻想像過去那樣,在每一個苦到極緻的時刻,還能舔上一口屬于雪螢的香甜。
雪螢呆呆地立着,呆呆地讓人親吻着。他并不能夠完全理解主上這番舉動的意義,卻知道溫順乖巧地站着,無條件地接受主上對他做的任何事情。
嘴邊那點花蜜很快叫義蛾生吃了個幹淨,他卷着雪螢的舌頭親,往他舌根深處侵犯,那樣霸道的親法親得雪螢幾乎快要窒息,又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隻得嗚嗚咽咽地求饒。可他的主上并不會在這種時候輕易放過他,反而将他困在身體與櫃子之間,還要他擡起頭,敞開柔軟的口舌接納自己。
他讓眼淚糊了滿臉,世界開始變得斑駁不清,隻剩下邊際模糊的色塊。在這種時候,身體的感知被無限放大,于是他很快感受到了,主上的手在撫摸着他,熟悉的溫暖讓他控制不住想要靠近,越近越好,哪怕要蜷縮在主上的掌心中。
義蛾生松了按着他後頸的手,終于肯擡頭放過他。但這也隻是表象,他要雪螢環着自己,就好像前幾日那樣,雪螢剛醒來時憑着本能做出的動作,他那時覺得輕佻,現在卻覺得剛好。
雪螢叫他面對面抱了起來,猛地一驚,睜開濕漉漉的眼睛:“什麼……”
“雪螢兒,”義蛾生叫他,“你剛才不是說難受麼,想不想繼續?”
雪螢悶聲哼哼道:“想……”
義蛾生低聲笑了笑,伸手拂開他柔軟的鬓發,在他光潔的臉側落下一吻:“那你乖,朕就讓你舒服。”
雪螢張開雙手,将他脖子摟緊了一些:“雪螢一直都乖。”
義蛾生将他抱着回房内,雪螢的體重還是那麼輕,輕到讓他有種抓不住的不安感。他将雪螢安放在床榻上,自己也坐下來,将他垂落在床邊的長發撈到枕邊團着,捏住他的臉蛋輕聲問:“怎麼就躺上了,現在該做什麼?”
雪螢愣了愣。該做什麼……他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嘟囔着道:“早知道剛才就該那樣……”
義蛾生忍不住笑了:“不害臊。”
雪螢跪坐在床榻上,摟着他的腰,将臉挨着他的玄衣:“反正隻有主上在,才不害臊呢。”
義蛾生撈起他,從身後抱着他,嘴唇在他耳邊蹭蹭:“要朕幫你可以,但是不能隻你一個人享受。”
雪螢扒着他的手臂,努力想回頭看看:“那要怎麼樣?”
義蛾生貼着他的顴骨親吻,聲音低啞,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雪螢忽然就想了起來,主上想迷暈他的那夜不也是如此?可讓主上親密地抱在懷裡親吻,明明就是很開心的事情,為什麼主上一定要将他迷暈呢?
雪螢苦思不得其解,但他很快便無暇分神想這些事情。他被親得舒服過了頭,蹬着腿又哭又鬧,泫然欲泣的叫聲中卻不是痛苦,而是要把他身體裡的全部甜意,都喂到主上的嘴裡去。
被親吻到幾近窒息時,他仰起頭喘息,拉長了雪白的脖頸,那道猙獰的舊傷也随着他的動作徹底暴露出來,浸在細密的汗水中。在溫柔但又不容他反抗的對待中,嘗到了主上許諾要給他的甜頭。
義蛾生的眼神落到他那傷上,呼吸滞了一瞬。
他突然失了控,無法克制地露出牙鋒咬住那道傷,含在唇齒間啃噬。
他想起快樂的十年,又想起孤苦的十年,一瞬雲端又一瞬地獄,身體中催生出極端的愛欲與極端的痛苦,兩種情緒暴烈地拉扯着他,幾乎将他的理智撕碎,于是他越發瘋狂地咬住那道傷,想把它從雪螢的皮肉中扯出來,然後問他——
為什麼,要把刀刺進自己的脖子?
就算真的恨他,那就把第二刀也刺進他的身體,為什麼一定要傷害自己?
是想徹底擺脫他,是想忘掉他帶來的傷害麼?
義蛾生那顆早已堅硬的心,早已變成磐石的心,忽然痛到讓他無法呼吸。他變成了旱地中渴水的魚,困在自我責問的迷宮中,在沒有得到那個真相之前,忘卻過往的雪螢也沒法将他撈起。
可就在這個時候,哭到淚眼朦胧的雪螢側過頭,拱着身體湊了過來,含住他的嘴唇沒什麼力氣地親吻着,像是小貓舔主人。
“好舒服啊。”
雪螢帶着淺淡花蜜香氣的呼吸撲在他臉上,細密睫毛下掩着迷離的目光,問他:“主上,你舒服麼?”
于是那一瞬間之後,他那暴躁難安的心,忽然平靜了許多。他的心早已是烈火焚燒過後的荒蕪土地,現在被春風吹拂而過,雖然表面上仍是無邊無際的灰燼,但在灰燼之下,卻生出了新的生命。
義蛾生将他摟在懷裡,回應了他一個很輕、但又綿長的吻:“朕也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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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會夢見很多年前的事情,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将雪螢抱在懷裡時。
在那些無數個見不得光的夜晚,他時而會把雪螢摟在身邊一起睡覺,雪螢總是那麼朝氣蓬勃,要纏着他叽叽喳喳地說個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