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憐有些招架不來李興安的态度,不知道他的深淺,李興安還一句接一句催得緊。宋憐的腦子裡轉了幾轉,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下意識地覺得居心裹測。
這時宋霄過來,從身後又給了李興安一拳,将他拽開,開口叫他正經點:“這是在宮裡,可不比外頭,你也該有個正形才是。”
“好好——”李興安滿口答應,給宋憐行了個禮,腰彎得極深:“臣在外野慣了,禮數不周,還望殿下贖罪。”
若不是他起身之時沖着宋憐極為歡快得眨了兩下眼,宋憐還真被他這幅正經樣子哄過去了。
宋憐用手帕遮了嘴輕笑道:“無妨,李世子也是個極有趣的人。”
雖說現下氣氛還算歡愉,但是宋憐心裡還是默默提高了警惕,她下意識覺得,李興安是一個棘手又難纏的人物。
她不知道李興安此番示好是真是假,但是她期盼李興安最好站在她這頭,否則她隻能……京都中少了一個有趣的人也是可惜。
“所以你怎麼找到這邊來了。”
“有人準備在陛下面前一展身手,那我總不好在那裡礙手礙腳,萬一又把風頭搶了,那豈不是罪加一等。”
宋霄挑眉:“沒想到這幾年你窩在南方,倒是沒把腦子也扔在水鄉裡啊。”
李興安沒接宋霄揶揄的話,又轉向宋憐,臉上多了幾分踟躇,開口時語氣中便小心翼翼:“阿……殿下,我從前給你寄去的書信……您可都看過?”
書信?什麼書信?
宋憐有些茫然,她這些年無論是在邊塞還是在公主府,從未見過什麼書信。若是真有此事,她把目光移向了宋霄。
咳,當然是被我截走了,宋霄心想,緩緩轉過身去。
正好看到崔景向這邊走來,忙伸手招他過來,問有何事。
“陛下令我來請幾位殿下和李世子入席。”
宋霄點頭,忽略了李興安譴責的眼神,走得飛快:“我先行一步,皇妹慢些來就是,路上小心。”
還沒等李興安對站在宋憐身旁的宋汐虎視眈眈——他自然是想與宋憐一起走,就被太子的一個内侍請去大殿了。
臨走時還向宋憐投來可憐的一眼,驚起了宋憐一身寒毛。
站在宋憐身後三步的崔景自然也看見了那一眼,心中頗有些别扭,跟在宋憐身後垂着眼,一言不發。
宋憐暗中瞥了一眼崔景,她以為崔景前來是有話要講,卻不料他跟在自己身後一眼不發,隻好口中關心道:“怎麼是你自己出來通傳,也沒叫個侍官來?”
“臣在大殿怕是礙眼。”崔景面上流露出三分自傲不屑來。
“我這個四弟啊,還是這麼上不了台面。”
“你……”宋憐本想叫崔景出京前去公主府見他,再囑咐幾句出巡時之時。但自己又已經答應了六妹要在宮中陪她,隻得作罷。
“罷了,過幾日讓硯秋去你府上一趟,有幾樣東西需得提前交予你。”
宋憐停下腳步,微微側身,面上是一派悲春傷月般的憂愁,加上近日裡不思飲食,消瘦了幾分,竟顯得有些弱柳扶風起來。又兼面上未曾大施粉黛,真真是個病西施,叫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愛憐之意。
崔景方才正盯着宋憐的背影,專注地聽她講話,冷不丁叫她這麼一瞧,卻不防心如擂鼓,忙底下頭去不敢再看。
“是,臣省得。”頓了一頓,仍是忍不住提醒道:“殿下也應當注意保養身體才是。”
宋憐本欲抽身離去,聽到崔景的後一句,眉心微動,眼眸一閃,再開口時嘴角噙了幾分笑意:“多謝崔大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