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陸得淼從未想過婚後的蜜月期如此短暫。
短暫到隻有一天。
結婚第二天,新婚妻子早早上工,獨留他一個人睡到自然醒對着空蕩蕩的房子發呆。
他原本還興沖沖的想送對方上班,結果壓根沒起來。葉滔韬的起床時間是早上六點,按陸得淼婚前生活習慣,這個點他才剛剛睡下。到了晚間,他也很難找到機會與妻子膩歪一番。
葉滔韬一般八九點到家,吃完飯就開始忙着備考研究生,在書房學習到十一點,準時洗漱睡覺。至于拉燈後,陸得淼還真舍不得壓榨她的休息時間。
至于周末,葉滔韬會在周六難得睡個懶覺,然後......繼續加班及學習。
這樣一來,他們一周根本見不了多少次面,甚至于葉滔韬為了不打擾陸小少爺休息,有時會直接宿在書房。原本陸得淼還擔憂對方會在婚後管着他,結果葉滔韬别說管着他了,都不怎麼搭理他。
他也懷疑過葉滔韬是有意躲着他,才總把自己關進書房,趁着對方不在家潛入書房,看見了對方一摞摞厚厚的專業書方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消息,妻子并不讨厭他,壞消息,葉滔韬是真卷王。
娶了卷王的小少爺第一次有了嚴重的焦慮情緒。
小少爺一天24小時除了睡覺,其餘所有時間都在玩耍和無所事事中度過,而妻子除了睡覺,剩餘時間幾乎都在學習和工作中度過,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曾經問過葉滔韬為什麼要考研,在他看來,妻子有穩定的工作,本科也足夠優秀,何必将自己搞得這麼辛苦呢?
葉滔韬給他講了很多,有大學時期的遺憾、教科研的困惑、新教師的學曆.....說起職業,談到學生,她總是滔滔不絕的,思路清晰且目标堅定,眼睛裡閃爍着明晃晃的激情,照得他自慚形穢,愈加迷茫。
他是富家子弟,最擅吃喝玩樂,可他卻覺得葉滔韬口中枯燥乏味的教書生活比他的生活有意思的多。
晚間的飯桌,是他們一天中唯一确定的交流的時光,葉滔韬會向他分享學校裡發生的事,打小報告的顯眼包、早戀的課代表、下雨的大課間,這些生動的細節讓他覺得無比新奇。
他無拘無束,看似活得潇灑,可千篇一律的日常又是無比乏味,像是被重複拓印的書頁,再有趣的内容讀上千百遍也沒什麼趣味。
如果葉滔韬問他今天發生了什麼趣事,他什麼也回答不出來。
豪車遊艇之類,他早八百年就失了興趣,滑雪、高爾夫等運動項目他也并不感冒,電子遊戲倒是能打發打發時間,但屏幕熄滅時的迷茫、失落也是雙倍的。
人躺久了,就會進入到一個對任何事物都麻木的時期。
相較而言,葉滔韬和他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他和葉滔韬,與其說是夫妻,更似室友。
陸得淼是第一次結婚,卻也能意識到這種狀況很反常,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幹脆找了個前輩指導一下,趁着妻子上班的功夫,約了早他兩年成家的黃子文以及鐵血死黨李長瑞探讨探讨。
三人湊了火鍋局,邊吃邊聊。
李長瑞賊兮兮地望着陸得淼捂嘴偷笑。
“哥和馮熙在你訂婚那天打了個賭。”
“什麼賭。”陸得淼不明所以。
黃子文也在現場,搶先道:“賭你會不會成妻管嚴。”
陸得淼大怒,“小爺訂婚,你們給我搞這個?”
李長瑞哈哈大笑,指了指黃子文:“這咋啦,畢竟珠玉在前嘛!”
黃子文早已對妻管嚴三個字免疫,“老婆當然要寵着了,單身狗不理解也正常。”
李長瑞赢了賭局,心情大好,“理不理解,我不在乎,總而然之,馮熙他哥那輛邁巴赫現在是小爺我的了。過幾天,我組個局,你們都要來啊,聽他當衆喊我爸爸!”
“馮熙的腿現在還好嗎?”黃子文優哉遊哉涮着羊肉,心底為知名纨绔馮老二默哀一秒。
坐騎都被弟弟當彩頭輸了,彪悍的馮老大還不打斷敗家弟弟的狗腿!
比起這個,陸得淼更好奇别的,“你賭的是會還是不會。”
“會!”李長瑞斬釘截鐵。
“你們神經吧!又沒趴我家床底,怎麼知道我是不是妻管嚴?”
“你沒發現你現在和子文兒一樣,都不玩午夜場了嗎?甚至你比他更誇張,子文兒好歹出來和我們坐坐,打兩盤遊戲,十點前回家,你是晚上根本不出來!可見韬姐手段高明,遠勝子文兒家那個!”
以前陸得淼是從不缺席這種活動的。
陸得淼對他的分析嗤之以迷。
放屁!葉滔韬根本不理他,何談妻管嚴!
然而相較于妻管嚴,被新婚妻子忽視冷落似乎更丢人,所以陸得淼選擇了閉嘴。
“這說明人兩口子感情好,人家小夫妻新婚燕爾的,你擱這又唱又跳。”黃子文是過來人,以己度人聲援好哥們。
陸得淼附和地笑了兩聲。
要是他晚上再跑出去玩鬧,他們兩口子能做到同在一個屋檐下但一年都見不了幾次。
“你為什麼管滔韬叫韬姐啊?”
“你不知道嗎?”提起這個,李長瑞頓時興奮了起來。
“我弟現在就在韬姐班上,還是她課代表!啧啧,緣分妙不可言啊!”
“啊?”陸得淼震驚。
“你弟是叫李雲浩嗎?”
“對啊,我爸也是去參加你婚禮的時候才發現的,他一看,那準新娘的名字和我弟班主任名字一模一樣,韬姐名字多有特色啊,我爸當時拍了張訂婚現場的照片拿給我弟,我弟一認,果然就是同一個人。我弟給我講了好多你老婆的事!他們班學生都管她叫韬姐。”
“我也從滔韬那聽了很多你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