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蕪查看完了車玻璃,繼續查看車身。繞了一圈,确認沒事,才來到任燊面前。
任燊的笑意早已凝固在嘴角,目光裡的寒意,随時都能凍成兩條冰坨子。
他繞過黎蕪,自己去開副駕駛的門。
黎蕪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他睥她一眼。她穿着單薄的長袖t恤,縮着脖子和肩膀,一看就是不知道無限恐怖世界夜裡冷,穿少了。
這女人,聰明的時候過分聰明,傻的時候也是真傻。
他脫下紅色風衣外套,随手扔給她。
黎蕪接過。
大反派的衣服都金貴得很。手上這件紅色風衣,乍看平平無奇,細細一瞧,上面刺着不少精細的暗繡,一看做工就不俗,價格肯定也不便宜。
就是衣領上這片不規則的暗紅色印記,和整件風衣的做工水平十分不符。
等等,她怎麼好像聞到了血腥味?
她湊近風衣的衣領,仔細聞了聞。還真是血。
“你受傷了?!”
任燊被她問得一愣。
“怎麼回事?車窗和車身都沒事,剛才應該沒撞上電網牆。你是又遇到什麼人了?”
她邊問,邊拉住他胳膊打算查看,想起他不喜歡被人觸碰,趕緊收回手,換成用目光将他上下打量。
任燊眸光微動。
原來她剛才不是第一時間不關心他,隻關心車的情況。她也擔心他的安危。
他唇角再度翹起。又被他強制壓下。
一個注定要死在他手裡的人,她關心誰不關心誰,他為什麼要在意?
“沒遇到什麼人。”他冷聲回答。
“真沒事?”黎蕪又追問了句。
見他面現不耐煩,她不再追問,低頭将紅色風衣折疊好。
“血迹不好洗,我回去用涼水試試,不一定能洗掉。等晾幹了再還你。”
任燊正要上車,聞言忍不住道:
“我是讓你穿在身上。”
“诶?什麼?”
“算了,還我。”他奪回風衣,扔進車裡,自己也坐進了駕駛位。
黎蕪看向空空如也的雙手:不用她洗了?好吧,省事又省錢了。要知道,無限恐怖世界裡的生活用水,雖然沒有飲用水貴得那麼離譜,但也比她原本世界的自來水貴多了。宿舍的生活用水是有限量的,将将夠他們倆平日裡使用。額外洗一件染血的衣服,不知道要費多少錢。
她上了車,開口:
“抱歉。剛才突然被那個石磊給帶走,讓你擔心了。你肯定擔心,要是我死了,你身上的真靈技就沒法解了。那個,雖然我為了自個兒的小命,不能現在就給你解開真靈技。但放心,我這個人最有契約精神,為了咱們的合同,會用盡一切辦法,好好活下去的。”
任燊閉着眼靠在頸枕上,從鼻子裡哼出聲:
她最好說到做到。她要是敢騙他,死在别人手裡,他肯定會找出她的屍體,挫骨揚灰,喂給野狗,讓她屍骨無存,死也要付出代價。
“困死了,什麼時候回去?”
“要到明早七點。”黎蕪看了眼窗外,“困嗎?我有辦法。”
任燊隻覺冰冷的寒風迎面打在臉上,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睜開眼,原本密封的車子,居然沒了頂蓋,變成了敞篷跑車。無限恐怖世界夜晚的寒風,就這麼“piapia”往他臉上拍。
她這是要凍死他?
“清醒點兒沒?”她還關切地問。
“你……”
“清醒了,就把安全帶系好,坐穩了。”
黎蕪一腳油門,車子加速沖出去。
任燊隻覺胸口被安全帶勒得生疼,一張臉差點兒撞上擋風玻璃。
“你發什麼瘋?”
“擡頭看右邊,有流星!”黎蕪高喊。
“那又怎樣?”
任燊從小生活在這鬼地方,對頭頂的夜空司空見慣,流星有什麼好稀罕的?
“我家鄉有傳說,對着流星許願,願望或許會實現。但如果能夠追上流星,願望一定能達成。小時候每次看到流星,我都傻傻地靠兩條腿去追,哪能追得上。今夜,咱們飙車追流星!”
“瘋子。”任燊冷嗤。
敞篷跑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飛速穿行。
任燊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天上那顆流星。流星劃過夜空,留下璀璨的光影,最終消失在遙遠的天邊。
“沒追上。”他出聲。說完就後悔。他竟然被她的瘋傻勁兒傳染了,可笑又幼稚,車開得再快,又怎麼可能追得上流星。
“是啊,沒追上。”她附和,“你低頭看看地上。”
他朝車外地面看去,呼吸蓦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