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日子中,【散兵】随着沉裳與愚人衆下屬們的熟絡而放松了警惕,也嘗試着與沉裳相處了。
他本來以為他能赢過沉裳的。畢竟他在愚人衆的幾百年間……但他還是敗了。或許沉裳這幾百年間,唯一改變的隻有體重。
然後,她就問出那個問題了。
“為什麼要抛棄我?”
【散兵】恐懼回答這個問題,如同他恐懼承認他是被自己定義為不可饒恕的、抛棄他人的人。
他越覺得沉裳依舊是百年前那個太陽般的沉裳,就越厭惡自己。
被恐懼蒙蔽了雙眼的人偶,再一次在情緒的作用下,做出了又一個不可饒恕的決定。
然後,【散兵】再度抛棄了沉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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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散兵】終于從漫長的叙述,或是忏悔中解脫出來,無意間擡手,卻觸到從臉頰滑落的、濕滑的液體。
此刻的眼淚會是他贖罪之心的證明嗎?
我摸了摸他臉頰上的淚痕,問他:“人偶也會流淚嗎?”
要不是我其實是個不善于哭泣的人,我大概也會在這真情流露的時刻流下眼淚來吧。
他這才意識到了什麼,在一種羞恥和難堪的混合神情下猛地向前一步。我本來想順着他的意思就這麼後退的,可惜沒來得及。
于是,【散兵】的肩膀磕到了我的肩膀,他抱住我,環得非常緊,另一隻手把我的頭往他脖頸間按。
“不許亂動!”他惡狠狠地對我說。
我想,他在羞恥心作怪之下,更多的意思是「不準看」吧?
人偶沒有心跳,但奇怪的是,他胸膛附近的區域是微微發熱的。對于冰冷的我來說,如同冬日爐火,過于炙熱。
我回抱住【散兵】,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發出一句無意義的喟歎。
我想說的是,即便看起來更加兇狠了,但内裡依舊沒有改變。
其實,人偶依舊是那個人偶,那個渴望着軀殼内能夠容納一顆心的人偶。
哼哼……不過,要是我真的這麼說了,人偶會更加兇狠地把我緊緊擁住、直至窒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