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不少弟子紛紛顯露出意猶未盡之色,甚而有人沒忍住低聲嘀咕:“其實耽誤些也無妨的……”
滄琰被他這番求知若渴的話逗樂了,不覺起了些許逗弄的心思,故作不悅地冷下臉:“平日裡修習劍術之時怎不見你這般積極?”
頓了頓,他眸中閃過一絲促狹:“既然你這般好學,不若今日便不用午膳了,留下來将我上上回教的清元劍法第七百六十八式舞上三百遍。”
小弟子面色瞬時慘白一片,将脖頸深深埋入衣領之内,頹然得像是倏忽蒼老了幾十歲。
他讷讷杵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身旁衆弟子紛紛從他身側繞過向飯堂行去,直至偌大的演武場内隻剩下滄琰、雲慈、與他三個人。
他終于沒忍住,顫着聲音哽咽道:“是……大……師……姐……”
雲慈瞧着他這副模樣,竟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一般,不禁蹙了蹙眉,探手輕扯了扯身旁滄琰的衣袖:“你莫再逗他了。”
“真不經鬧,”滄琰撇撇嘴,啧舌道,“行了,别在這兒杵着了。我逗你的,快去飯堂吧,去晚了仔細全菜無肉,連湯底都撈不到!”
小弟子瞬時如蒙大赦,面上緊繃的神情似是卸下千斤重擔般一下子松弛下來,轉身便疾步向着隊伍末尾跟去,踏着風兒似的轉眼間的功夫便混迹在人堆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滄琰沒忍住輕嗤一聲,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小子,跑這麼快,不知曉的還以為是身後追着什麼洪水猛獸呢!”
雲慈嗔他一眼:“還不是叫你吓的。”
滄琰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反駁道:“你怎不說是叫你吓的?也許是你這位大師姐平日裡冷酷無情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光是說句話,便能将人吓得不行。”
雲慈瞥他一眼,不再同他争辯這種幼稚的話題,頓了頓,語氣生澀卻又真誠地誇贊道:“你今日教的很好。”
她不能不承認,今日滄琰所言所為皆确有幾分道理。仙門中人素來專注于高深的仙法與驚鴻的劍術,卻向往忽視了這些日常生活中的細碎微末卻實則時常能夠用及的小術法。
聞言,滄琰眉梢一挑,眸底閃過一抹意外之色,輕笑道:“嚯,能從你雲慈的嘴裡聽到一句誇獎的話,我是不是算得上這輩子都活的值了?”
雲慈并未接話,隻輕搖了搖頭,似是對滄琰不時的逗弄調侃之語已然習以為常。
見她這般反應,滄琰心下愈加得意,得寸進尺道:“不過嘛,既然你今日難得誇上我一句,那我可得好好的記着,等稍晚回房裡再寫到冊子上,免得日後某人翻臉不認賬。”
雲慈淡淡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有做這些事情的功夫,倒不若多花些心思在正經事上。”
“正經事?”滄琰挑挑眉梢,“那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麼正經事好做的?”
他勾唇道:“是率領魔族攻破仙門,還是一統三界稱王稱霸?”
雲慈冷聲斥道:“你明知我并非此意。”言罷,她廣袖一拂,旋身便走,似是連一眼都不願再多看他。
“喂。”滄琰出聲喚她。
“喂!”滄琰複又提高聲調,試圖叫住她。
“喂——”滄琰無奈,聲音拖得老長,“你這人非要這般無趣嗎,連句玩笑話都聽不得!”
雲慈腳步未停,滄琰無可奈可,隻得三步并做兩步追上前去,主動湊到她身側,微微俯下身探首湊到她面前,發覺她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神情,暗自啧了啧舌,輕哼一聲:“好啊,既然你非得如此,那我也不理你便是!”
半晌沒有回應,滄琰輕歎口氣:“要不你還是罵我吧,我這人最受不得旁人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