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嬴政挑眉,“這不是你随便撿的?”
“當然不是。”趙青元笑嘻嘻湊到嬴政身邊,“我可是小心翼翼把它帶回來的!”
這赤雁傷得不算輕,趙青元生怕蒲草一個不小心把它弄死了,又拿不準它會不會咬人,一路上都密切關注着這個小家夥。
好在它還算乖巧。
嬴政拿過一旁的長木塊戳了戳赤雁閉合着的翅膀,然後施施然起身走到一邊,“你帶回來那倆人,應該是被人追殺的吧。”
見嬴政轉移話題,趙青元也不再嬉皮笑臉了,她抿抿唇,“應該是,具體發生了什麼,得等他們醒了才知道了。”
帝王出行,陣仗是很大的,往往提前好幾天,先行的侍衛們就會開始排查四周環境,防止會有刺客威脅到嬴政的安全。
更别說這泰山腳下,已經被提前到來的大臣甲士們封鎖好幾天了。
這兩個人渾身刀傷的出現在泰山腳下,實在蹊跷。
“你以後不要一個人外出,還是跟在朕身邊吧。”嬴政又開口。
能不能陪他吃飯說話什麼的先放一邊,就今天小女兒這個行為,身邊隻帶了一個侍衛和一個侍女就敢往山上跑。
啧,要真有圖謀不軌的人藏在山腳隐秘處,她都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有命回來。
作為一個日常見多了五花八門的刺客的帝王,嬴政不希望小女兒出意外。
雖然嬴政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趙青元心細如發,自然能讀懂老父親那語氣中的關切。
她勾起嘴角,認真點頭道:“知道了,我接下來幾天一定不離開阿父半步!”
有系統保護什麼的當然是不能和嬴政說的,趙青元決定要照顧好嬴政的心髒,不要讓他擔心。
而且,她今天其實已經把這泰山腳下的景色看的差不多了。
如今這個時代,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原始得很,盡管最近已經有很多人來泰山腳下提前準備祭祀儀式了,但改變最大的隻是山腳空曠處。
往山上走,依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林深處枝葉遮天蔽日,陽光都照不進去。
有點陰森森的。
趙青元隻想在外圍看看,對于深處那片綠油油的,感覺藏着不少野獸的地方,她并沒有那麼感興趣。
“阿父今天和丞相他們讨論封禅事宜,還順利嗎?”趙青元摩挲着手腕,問起了白天庭議上的情況,“我出門的時候看到好多人都圍在阿父殿門外,這才沒來提前告知你我要上山的。”
趙青元回去換衣服的時候,自然被侍女告知了嬴政來找她吃飯沒找到人的事,現在也算是順口解釋一嘴。
聽到女兒關心這個,嬴政眉心一挑,道:“對于封禅事宜,你有什麼看法?”
經過庭議上的讨論,嬴政自然有了自己的考量,細節需要底下人去考慮,但大體想要個什麼樣的流程,他心底自有一杆秤。
李斯是他最得力的大臣,自嬴政掌權後,一年又一年,事情一件又一件,李斯幾乎沒讓他不滿意的時候,在朝堂上,李斯發出的都是他的聲音。
今天的庭議上,李斯說的話也很得嬴政的心。
他相信,李斯會安排出最讓他滿意的流程。
可現在小女兒就在身邊坐着,嬴政不可避免的,就想問問她的想法。
一方面是這個女兒确實讓他喜歡,另一方面也是,這個女兒有奇遇。
神女托夢傳授學識,這可是萬中無一的奇遇。
既然來到這裡封禅祭祀上蒼,那除了宣揚功績,震懾六國餘孽之外,嬴政自然也是希望能做得讓神明滿意,求得大秦萬世太平的。
說起來,最近大秦不算太平啊,六國餘孽作亂倒是小事,主要是各地都有天災,民生不平……
為了維持是皇帝的威嚴,這種想法他不說,也不願意在臣子們面前向神明伏低做小,但如果能在符合自己心意的條件下讓山神也滿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神女和泰山山神,應該在某些事情上的想法差不多吧?
不管了,問問女兒的看法也不虧嘛。
趙青元指尖一頓,腦海中過了一遍史書上對于泰山封禅這一段的記錄,抿嘴,“阿父想要什麼樣的封禅儀式,那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了。”
始皇帝泰山封禅,單從史書上看并不是一帆風順的,但其實細算下來,該達成的目的也都達成了。
陛下一言九鼎,實權帝王一聲令下,想要遵循舊制彰顯存在感的衆儒生除了私下罵罵咧咧,事後傳播謠言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趙青元熟讀曆史,也了解嬴政,并不想對着他的想法指指點點。
她就隻需要一路上跟着他,然後清好嗓子幫他把嘴巴不幹淨的儒生都給罵一遍就很完美了。
“庭上議事時,他們說要遵循舊制,埽地為壇,席用菹稭。”嬴政聲音涼涼,粗略一聽不辨喜怒,但趙青元能細心的分辨出裡面蘊含的譏諷。
舊制……啧,這地界的博士就慣愛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下功夫找存在感,鹹陽的儒生可比他們要懂事多了。
趙青元探身過去抱住嬴政的手臂,笑道:“阿父不适合這麼做,讓他們滾一邊去吧。”
嬴政是天生的上位者,身上的貴氣就算是站在爛泥地裡也無法掩蓋,他就不适合做出一副樸素的樣子求上天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