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雲霧彌漫,氣溫驟減,鳥雀皆散,天色瞬間陰暗,死氣充斥着山林 。
不好!師傅今出門沒帶任何防身武器!
幾乎是瞬間淮流兒掏出符紙,沿着來時途中标記大步往回跑,沒跑幾步标記消失,隻剩重重迷霧和圍圍高樹。
鬼打牆。
食指微曲夾着符紙于中指一截,注靈燃符,破字還未出口。突如其來的石子打松淮流兒指力,符紙松勁滑落到地。
“誰?”淮流兒瞬間蓄力出符,符紙注入靈力,似箭般刺往林後。隻聽砰的一聲,有人喚出屏障,将符紙打下。黃紙落地,靈力散去。
“符火引邪祟。”
溫潤通透如山泉清溪般的聲音流進淮流兒意識。言者身着灰白長袍,墨紋繡出細竹落于下擺,玄色腰封綴着金銀暗紋,步動則迎光微閃。素白絲緞内襯雅而不俗,薄唇挺鼻星眸眼,劍眉長發潑如墨。
就連淮流兒也心驚暗呼,俊若天君下凡。
雖言色衣着儒和随雅,但眉鎖眸淡盡顯疏離漠然,硬生生帶出身清冷氣場。
忽地一抹黑色身影閃到淮流兒前,嘻笑着朝着他拱手道,“小公子莫急,吾輩乃萬師派弟子,受柳家委托來此破邪祟,并無惡意。”後才看清霧後的三四個清一色玄衣弟子。
淮流兒掃眼後面弟子服飾,餘光瞥了眼他們腰間挂着的萬字白玉牌,暫且相信他們。但忍不住暗暗吐槽:破門派什麼審美,黢黑的弟子服白毀少年們的朝氣,個個在薄霧裡死氣沉沉的,跟鬼一樣。
腦子不由裡閃過他師傅槐澤白淨清爽的身影,還是他師傅看着舒服。
他偏頭目光越過拱手的弟子,看着灰白袍的冷峻仙君也連帶幾分贊賞:“先撇開這些不談,能趕緊解開這鬼打牆嗎?我師傅還在等我。”
一群弟子就仙君穿的華麗俊榮,何況他人看仙君眼裡全是尊重敬仰,淮流兒不用猜就知道誰就是領事的。
“清丞師兄?”拱手的弟子望向仙君面含詢問。
隻見仙君薄唇微動道:“此處邪怪,設有布局陣,需尋陣眼方可除。若強破,易引百鬼行。”清丞說完便不再言語,僅聚靈氣于指尖,順風感氣流。
布局陣,鬼打牆。難怪剛要滅他符火,布局陣會強化厲鬼情感,極易受外界刺激。一旦受刺驚醒厲鬼,則百鬼怨氣加重,一旦交起手來可謂是不死不休、難纏至極。
啧,麻煩東西。
上次遇到這種情況,淮流兒清晰記得,人群中偏有一執跨故意惹厲鬼,害的百鬼怒怨暴增,傷人無數。幸虧他師傅槐澤及時趕到,殺百鬼破陣型,否則淮流兒自己都要交代在哪。
反應過來淮流兒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悄然松口氣,差點釀成大錯。要是師傅在就好了,他最擅長尋陣眼破萬陣。
不過離别片刻,淮流兒對師傅的“思念之情”就已暴漲到頂峰。
不過,就一小小山林為何如此大的陣仗,血湖、布局陣、鬼打牆。樣樣非常物,這裡究竟藏了什麼。
與其自己苦思冥想、焦頭爛額,不如識時務者為俊傑,跟着萬師弟子一起尋陣眼。而且他們大師兄——清丞仙君,雖清冷少言,但渾身上下一看就寫滿了兩個字“可靠。”
白撿的大腿,不跟白不跟。
若此情此景讓槐澤看到,槐澤定會欣慰點頭,經過他長期潛移默化的教導,淮流兒終于學到了槐澤的處事行為準則,可喜可賀。
一衆人跟随清丞往林深處走,眼旁林木密而漸粗冠高,陽光艱難的從樹縫中擠進,轉眼卻被濃霧消散。漸行,霧越濃,淮流兒眼前遍處是白。清丞的白衣早已被濃霧隐去,唯有黑衣弟子的輪廓堪堪透過霧氣,淮流兒快步湊近緊跟,心裡不禁感歎:黑色弟子服還是有點用的。
走着走着,淮流兒略顯餓意。但吃食全挂在馬上由他師傅看管,他隻能問身旁那個拱手過的弟子讨些墊肚,拱手弟子尋出一果子遞給他。淮流兒接過一瞧:竟是碧花落。出了名的樹難尋,枝難活,果難結。而且是他師傅最愛吃的果子,沒有之一。
萬師派,好生大氣。
淮流兒輕捏果枝,念個淨潔咒撇去果上灰塵,大拇指拖着枝頭果肉,食指輕壓使果子翹起。後從果後啃到果頭。
甘甜的汁液瞬間嘴裡炸開,順着舌根流入喉嚨,讓人來不及吞咽。果肉脆而不澀,咬住清爽勁彈,像是吃金秋脆桃,卻勝于脆桃。
師傅愛吃也不是沒有道理。
悠哉的吃着碧落果,淮流兒總覺得有人盯着他,嘴裡嚼着目光巡視四處,驟然撞上清丞視線。淮流兒一愣,也不知清丞什麼時候走到他旁邊,緊緊盯着他拿果子的手,眼神…灼熱?
……
淮流兒默默正常拿好果子,低聲建議拱手弟子要不給他師兄也拿個果子,拱手弟子梅千書搖頭解釋:“師兄早已辟谷多年。”
莫名想起某些大門派對禮儀要求嚴格,許是吃的過于豪放吓到仙君般的清丞了吧。淮流兒以前也不是這樣吃果子的,隻是從小在師傅身邊,看慣了師傅的這般吃法,便不自覺學來了。
逆師害人!
遠處正在溜達的槐澤鼻頭一癢,打個噴嚏。槐澤奇怪的揉揉鼻子,嘟囔道:“誰罵我?”
果然當淮流兒正常吃的時候,清丞便移走視線,繼續帶路當個冰冷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