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上出現道道細裂,有小鬼湊着擠,眼珠被擠掉從裂縫滑了出去,它頭被别的鬼踩着艱難的伸着爪伸出裂縫把眼珠扣回來。
越來越多的邪物擠着縫隙,拼命往外。
符力撐不了多久了。
“霧目符你身旁有嗎?”槐澤目光看着鬼群偏頭對淮流兒說。
白灰色符紙從另一側遞過來。
?
目光轉回來,清丞一臉乖巧的被他抓着胳膊,賢惠如妻、歲月安好。
另一側淮流兒幽怨的遞過去霧目符,某些師傅跑了不拉徒弟卻拉認識不到半天的野男人,連同看清丞的眼神中都帶了些譴責。
……
破習慣都成肌肉記憶了,十幾年了也還在,槐澤一時難言。
眼看縫隙越來越大,清丞也不裝了提着明月劍要上,槐澤捏符改靈出聲提醒:“鬼物被人動了手腳,頭掉接頭殺不死鎮不住,不用白費力氣了。後面的弟子機靈點,我施個傳送陣,數三個數往我這靠。”
“三”
屏障破裂,鬼物湧出。
“二”
槐澤抛出霧目符,煙霧四起,方位四移,迷香擾人。鬼物喪失目标,晃着殘肢在迷霧裡換竄。
“一”
傳送陣起效,靈位轉動。
身為符陣世家的上官沛君目睹槐澤起符的全過程,強忍位移中的眩暈,從光昏中瞥眼槐澤身影。
從碰見淮流兒在鬼陣燃符他就有所意識。
現江湖用符者講究忌諱,施符配符都要注意時地甚至風水。否則輕者符力散失,重者反噬散靈,深究者走火入魔。
期間因果複雜難究,耗靈廢力。
外人不知的是,上官家曾是銘城王九大家。
王九家癡迷符陣的先輩死的死瘋的瘋,祖師爺走火入魔,瘋瘋癫癫的念着符施着陣燒了整座銘城。
一時間,銘城内哀号遍野,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堪稱人間地獄。
原本最輝煌的銘城隻剩一片廢墟,根本分不清楚地上飄揚的塵土是誰家屍骨。
返鄉歸客泣跪廢墟上,分不清那邊才是本家。
大火中,豪如王九家僅逃出幾個小輩,日夜颠簸一路北上至北康,落戶改姓為上官。
從此符陣就成了上官家的忌諱,後輩幾代人不約而同的摒棄符陣之道,有的練劍有的用毒,獨燒毀萬千符書,讓它們生成灰,撒在孤寂中。
而剛才……
萬鬼朝向,一符雙起,不避惡吉。
槐澤呼風戲雲、遊刃有餘。
“此人,何等詭異奇怕之物。”
青瓦綠磚,矮房短橋,長街寬巷,是石橋莊。
衆人穩穩傳落,風吹草動下不帶絲毫狼狽。
“出的啥任務?”槐澤仰頭環視辨認所在方位出口随意問道。
梅千書心底一驚:他怎知道我們是接了任務來的?
連淮流兒都被他師傅不明不白的一句問到,正欲出言相尋,就聽清丞青啞的聲線:“師叔說南橋一帶出了邪林,傳言半年間因邪林死了百人,鬧得人心惶惶。”
剛好趕上萬師弟子試煉,舟江與索性把這事抛給弟子,怕弟子團滅就加個清丞護着。
後面的不用補充槐澤就能猜到,這趕鴨子上架的作風很有萬師派的特色。
微風吹啊吹,吹的花搖草動,顫動心弦。
“天色尚早,各位尋過住處了嗎?”手指不經意的掠走草莖擺動纏繞,槐澤不經意道。
“尚無。”負責此事的梅千書忙回道。
“剛好,我識一故友有些許空房。衆人不嫌棄可與我同去。”槐澤心情頗好,彈開指尖草莖,大步向前邁去。
清丞不吱聲,眼神跟着槐澤逗草的手動,步子也随着槐澤走了。
目睹全程的梅千書也是難言,隻好輕咳一聲,提醒還在發愣的林青青跟上。
槐澤開頭,清丞錯步并肩,衆人在後跟上。
腳步踏在青石磚上,但未碰出較大聲響。過短橋,聽流水,稀裡糊塗跟着走的淮流兒看着其樂融融的衆人心裡隻有一個問題:
他師傅槐澤在石橋莊哪來的故人?
走入長街,槐澤先是拎了袋桂香糕,又是提了壺門攤清酒,嘴裡叼着半張千張餅,另一張還在清丞手裡。
剛開始槐澤自己遞了銅闆給老闆,可一旁的清丞不由分說搶先他伸到老闆面前,臉色冷的跟要掀了鋪子的惡霸樣。
吓得老闆哆哆嗦嗦的接過也不敢細數,生怕眼前人一個不滿意自己小命不保。
……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清丞對外還是這樣。
這小孩,舟江與也不讓他改改。
在老闆害怕的目光下,槐澤索性收回銅闆。
瞅見喜歡的就挑着拿,另旁清丞自會跟着付錢。
槐澤帶着笑瞧着清丞低眸數銀兩,透着細長的睫毛窺見清丞認真的眸神,他不由憶起舊事。
當初在萬師曆練接任務,剛巧帶着清丞路過街間巷坊,槐澤興緻上頭想買些俗事稀罕物,轉角就看到支玉笛,雕琢細膩、晶瑩剔透,鳥獸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