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手上不斷動作着控制氣針的方向,一邊還要維系氣息的形狀,并引開水流。
這招改自那日見到的栖桓使出的“萬刃陣”,雖說栖爾已經用靈氣損耗更小的長針代替了利刃,但這種純靈氣法術的消耗仍是叫人吃不消。
栖爾操縱着氣針在水下與寐魚追逐博弈,眼見靈氣就要耗盡,栖爾也就要打算收手之時,那寐魚的動作突然停滞了一下。這下就如同惹上了蜂群一般,它的尾巴被長針接連刺了個對穿!
往旁邊一瞧,原來是那邊緩過了勁的南宮越澤也朝寐魚發了難。那寐魚為了避開他的劍氣,一時顧頭不顧尾,這才中了招。
現下尾巴受傷,這寐魚的能力大打折扣,幾乎與一條廢魚無甚區别。更遑論這寐魚還是被兩人圍攻,想也知道必輸無疑。
她此時也明白過來自己這是捅了個蜂窩,忙幻化為那個嬌弱女子的模樣,躍至栖爾身旁跪下,開口嘤嘤求饒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求前輩饒我一命。前輩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次罷!”
說着伸手欲拉上栖爾鬥篷一角,似是想要以美色博得同情。
栖爾上身巍然不動,腳上毫不留情地踢開她:“滾吧。”
一時間寐魚同剛帶着夏侯菱上船南宮越澤都有些怔愣,似乎難以相信栖爾真的就這樣輕易放過了她。下一瞬寐魚大喜道:“謝過前輩!”
話落忙提起裙角一瘸一拐地躍入河中,生怕下一秒栖爾便後悔了。
南宮越澤皺眉,叫住正往回走的栖爾:“前輩,這怪魚不似良善之輩,放走她恐怕會為禍鄉裡!”
栖爾腳步頓住。
回頭睨他一眼的同時放出了威壓:“你在教訓我?”
當下南宮越澤便受不住,“咚!”地一聲半跪在地。
“前輩,我……”然未等他說什麼,栖爾又腳上不歇地離開了,隐約竟有幾分匆忙,甚至撞上了一個慌慌張張的船員。
“快來人啊,船底進水了!”
待栖爾回到房内,才好似卸了力一般一手撐在桌子上。
她忙盤腿坐下,調節自身氣息,緩緩吸收着周遭清氣。
好一會,栖爾才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
她未料到那寐魚竟然會湊自己這般近。
若是被她察覺自己幾近靈氣枯竭,起了别的心思就麻煩了。不過好在那魚腦袋不甚靈光,輕而易舉便打發走了。
想道自己幾乎是平白受了這一遭罪,栖爾心情更加糟糕。
若不是那南宮越澤的一聲叫喚,那寐魚也不會将注意力轉到自己這。還有那蠢笨的畜牲,不分青紅皂白就對自己出手!
不過……栖爾忽而詭秘一笑。
這邊在河裡憤憤咒罵着栖爾的寐魚突然渾身一個冷戰。
她警覺地回過頭四處查看着,發現并無異常後,又接着罵罵咧咧地往前遊動。
她擺動的尾鳍上,不知何時黏附着一點豆大的紅色火星。
再說夏侯菱醒來時,已是一日後,此時船也将将靠岸。她稀裡糊塗地跟着南宮越澤下船告别了富商,又稀裡糊塗地同栖爾一道走在去往豐澤城的路上。
好一陣夏侯菱才迷瞪地問道:“澤哥哥,那個叫小梅的女人呢?她有問題!說不定是什麼妖怪……”她剩下的話被南宮越澤的手勢止住了。
她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栖爾,壓低了聲音:“還有,咱們為什麼還要跟這人一起啊?”夏侯菱不滿地撇嘴。
南宮越澤隐晦地看了眼栖爾的背影,斟酌着用詞道:“這位……說是同我們一道方便行事些,就……”
然依照栖爾當時強硬的态度,理由似乎并不像是她說的這麼簡單。但任是這幾人心有疑慮,卻也由不得他們同意與否。
夏侯菱雖然天真率直了些,但此前已在栖爾手中吃了幾次虧,也知道收斂了,此時隻是嘟囔了一兩句,便閉口不言了。之後的旅途上,南宮越澤也将她昏迷期間所發生的一切同她說清楚了。
經過船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這一路上夏侯菱一行人同栖爾也是不尴不尬地相處着。栖爾并不在意的樣子,隻要這些人不招惹她,多數時候她就如同鬼魂一般。
過了水路,再到豐澤城就不遠了。一行人走走歇歇,不出兩日便到了豐澤城郊。隻是幾人所見的光景卻說不出的奇怪。
盡管城郊距城内還有段距離,但像豐澤城這樣繁榮的城池,到了城郊也應當多多少少能碰見些行人了。可這一路上,莫說是人影了,他們連飛禽走獸的痕迹也未曾觑見。
待行至更近些的地方,幾人卻看着豐澤城的方向愣在了原地。
“這是……”
隻見原來豐澤城的位置城池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架無比龐大比肩城池的通身漆黑的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