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裡似乎是下了一場細雨,今晨日頭升起時,整個山脈都是霧氣騰騰的樣子。
栖爾随口念了個法訣,除去自己發間的濕氣,擡腳向山脈外圍的方向走去。
憑着記憶來到昨日衆人散去的地方,果不其然,安姝好等人已不在原地了。
栖爾頗為不耐地咂了咂舌,卻還是隻能打開神識,在周圍尋找起他們的蹤迹來。
約摸在西北方向一裡遠的地方,栖爾發現了一躺倒在地的人。
以她現在的神識隻能大緻探得這人的輪廓,但栖爾直覺不妙,當即禦空掠至這人身邊,打眼一看,正是安姝好身邊做仆從打扮的人。
栖爾并不靠近,隻伸手招來一捧露水潑在這人面上将他叫醒。
“哇啊!”這人驚叫一聲,随即一下瞪大了眼彈坐起來。
“你怎會在此,安姝好呢?”栖爾冷聲問道。
這人抹去臉上的水漬,正待破口大罵時,眼神卻定住了,有些古怪地看着栖爾。
栖爾皺眉:“答話!”
這仆從被潑了水,身上濕冷,又被這樣質問,當即便怒罵道:“你他娘裝什麼蒜!小姐不就是被你擄走的嗎?!你倒還來問我!”
栖爾手指微動,一枚靈力凝成的長針便抵在了這人的嘴邊:“好好說話,他們往哪邊去了?”
感受到栖爾身上散發出的遠強于自己的威壓,仆從微微動了動嘴,頗有些勉強地說道:“……那邊。”說着手上虛虛地一指。
得到了安姝好的方向,栖爾利落地離開。
隻是不知怎麼的,身後那人的嘴卻被失控的長針劃開了一道裂口。
“唔——唔——!”
無視身後那人捂着嘴發出的哀嚎,栖爾甩掉上面的血迹,将靈氣收回體内。
禦空路上,陸陸續續能看到安姝好身邊的仆從,和留下來保護安姝好的散修躺倒在地,身上卻皆無外傷。許是這人并非殺人不眨眼的惡徒,抑或是這人實力不足以和這麼多人正面交鋒。
但現下麻煩的是,卻不知這人會對安姝好做甚。
栖爾暗自頭疼,分明隻是個簡單的護衛任務,權當白得靈器的買賣,卻又這般變故橫生。
她閉上眼,集中精神,将神識的覆蓋範圍擴散到最大,這樣持續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栖爾便有些吃不消了。
不行,這樣消耗太快了。
思緒一轉,栖爾翻手喚出一小簇赤紅的火焰,五指一張,這火焰便被分成了相等的五縷,向四周急速彈射出去。
這是她前幾日剛琢磨出來的法子。這火焰是她識海中的産物,若将它留在某處,自己這邊同時打開識海,便能同步感受到以火苗為中心方圓一裡内的動靜。
隻是這種用法似乎會極大地消耗火焰的量,是的,識海中火焰的體量是固定的。火焰脫離識海之外,在保持神識一直開啟的狀态下,一刻鐘後便會燃盡。這些燃盡的火焰并不會重生于識海中,要想擴大火焰的體量上限或是補充火焰隻能通過在識海中進行修煉。
栖爾的神識感受着從五點火焰處傳來的訊息,約摸一炷香後,便感覺到某處的探知受到了阻擋。
有了。
盡管不能确定這就是擄走安姝好那人設下的結界,但現下也隻能前去一探究竟了。
栖爾騰空,倏地趕到了設置結界的地方。
這結界的效用似乎是更偏向于隐蔽性,就這般瞧着倒是與周遭的景象别無二緻,也感覺不到任何靈氣波動。
這類結界的堅固程度似乎一般,不若試着強行破開……不,若是布下結界的人實力高于自己,就這樣貿然上前恐會有一場苦戰。再者,若真是擄走安姝好之人布下的結界,難免會将安姝好當做人質威脅自己,屆時便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這事兒容易啊。”
不知何時,魍魉自己跑了出來,在栖爾腦袋邊上晃悠着。
栖爾警惕地瞧着他:“你想說什麼?”
這厮平日可不會自己出現,能待在玉簪裡絕不會跑出來,讓他幫個忙又張口閉口獻上祭品。這個時候跑出來,絕不會是突然發了善心要指點一二。
“咱看你瞅着這結界老半天了,想必是發着愁呢吧。隻要你肯讓咱上身”“想都别想。”
栖爾利落地拒絕了他。讓他上一次身自己便廢了一條胳膊,再來一次誰知道自己又要廢掉什麼部件。
“嗨呀,小友不要如此抗拒嘛,隻要你讓咱上了身,既能悄無聲息地穿過結界,還能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帶走裡邊的那個小姑娘。”魍魉又是一副哄誘的口吻道。
栖爾微微地揚眉:“你看得見裡面的情形?”
魍魉的外焰晃了晃,似乎是搖頭晃腦的模樣:“也不能說是‘看見’的,前頭咱便說了,咱是天生地養的精怪,與這山林間的氣息是互通的,自然能感受到裡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