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爾迅速轉身後退幾步。
自己竟未曾察覺這人是何時到自己身後的!
來人身形颀長,額生青色雙角,面目深邃俊美,膚色也不似南城本地人的蜜褐色。
栖爾目光旁移,他身邊是另一個膚色蒼白的外城魔族,裹得十分嚴實,隻露出一雙紅瞳和眼周的皮膚,一雙灰白的角立出鬥篷外。
這三人站到一塊倒像是結伴來此遊玩的,總之不太像是本地魔。
那人将自己的短簽面向栖爾,正是和她手中一樣的字符。他又掃了眼栖爾手中短簽,确認之後便不再開口說話,場面一時安靜至極。
好在主事很快又開始宣布下一輪比試的規矩。
栖爾隻大緻聽見了“雨林”“三”“一”“眼”“口”“兩人”“五”等字眼。
不過也無甚打緊,她早就有所料,準備了一種本地做留音之用的石頭,在主事開口時已經用上。
麻煩的倒是以隊伍的形式進行選拔這一點。
待主事說完,青角的魔族叫住栖爾:“明日聯系你一同商議。”
說着遞給她一張菱形的晶質薄片,其上刻着與那日領到的鐵片形似的符紋。
兩人似乎是結伴而來,待将晶片給了栖爾,又一道離開了。
回了旅棧,栖爾先将晶片置于一旁,取出留音石凝神細聽,再與注音典籍一一對照。
約摸一個時辰,方才将主事這段話摸了個一知半解。
這第二場選拔地點選在了“綠霾林”,正是栖爾來時,遭遇巨蜥的那片雨林。
三人為一隊,各自選擇擔任“眼”“耳”“口”中的一名角色;“眼”者,不能聞聲,口不能言;“耳”者,目不能視,口不言;“口”者同理,違者将直接從比試中除名。
屆時會将寫有“眼”“耳”“口”三字的布帛分發給所有隊伍,搶奪其他隊伍的布帛便能獲得“點”。
若是己方隊伍中的“眼”取得他人布帛,隊伍計三點,由“耳”與“口”取得則隻能計一點;但若是“眼”與“眼”相遇,則雙方的布帛皆會自行燃毀,擔任者自比試中除名;“耳”則取得同是“耳”字布帛不計點,卻也不會被除名;而“口”與“口”相遇時,則雙方隊伍計點清零。
“眼”“耳”“口”的角色分配由隊伍内自行決定,最終獲得點數前五且隊伍人數齊全者,便能通過這一輪選拔。
自然,以栖爾的水平自是不能将規則知曉得如此透徹。卻也無妨,她本就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待比試開始再做應變。
第二日辰時,晶質薄片恰好亮起。
青角魔族給的這物件,除卻其上刻着的符紋與材質,與那日領到的鐵片并無不同。約摸同七州的紙鶴一般,是魔族做通訊之功用的。應當是在不同的用處裡,材質決定聲音傳播的距離與範圍大小,其上的符紋則是指定傳送的地點與對象。
道回正事,栖爾拿起了晶片。
甫一拿到手裡,這晶片便自行連通了,那頭傳來簡短而晦澀的魔族語。
“今日午間‘木香鼎’一同午食,議定賽事?”
栖爾眉頭一跳,迅速翻出音典。
那頭等了這一陣未有答複卻未曾掐斷晶片的運作,一言不發地等着。
栖爾思慮片刻,含糊地“唔”了一聲權做回答,随後放下晶片。
正是午時,木香鼎。
作為南城最具名望的食店之一,木香鼎位于主街區下段,鋪面不小,地方并不難找。此間正是飯點,店内客人絡繹不絕,生意自是火爆非常。
栖爾跨過門檻,在店内環視一周,未曾瞧見那兩人。
店内一侍從擡眼瞧見了,喘着氣一溜煙到她跟前:“客人尋人嗎?您這邊請!”
栖爾瞧見他的手勢,略有遲疑地跟上。
來到二樓,跟着侍從七拐八拐穿過逼仄的走廊,來到一扇門前。
侍從敲了敲門,轉過臉道:“這兒就是了,您慢慢來,咱先下去了。”
門向内打開,裡邊是雅緻的廂房,臨窗一桌坐着兩人,正是青角魔族兩人。
“這裡用不着了,你先下去罷。”青角的魔族對站在門邊的另一侍從道。
侍從颔首,出去時帶上了房門。
栖爾看向兩人,在其開口前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紙張:
【能聽懂一點,不能說】
青角的魔族怔愣一瞬,随即反應過來:難怪那日這人瞧着木木呆呆的,原是感官有所缺陷麼。
于是盡量簡短且清晰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彼此間以數字代稱如何?”
栖爾聽辨了一會,點點頭。
“我是壹,他是貳,你是叁。”壹轉向那紅瞳魔族。
接下來該談談賽時的角色分配了,壹卻卻早有了自己的盤算:不論第三人是誰,都由他擔任“眼”,貳擔任“口”,南城城主的許諾,他們勢在必得。
即使這人口不能言耳不便察,隻要他二人在不使用“耳”的情況下拿到前五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