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同樣,我也知道你早就被那綠色的惡鬼給蠱惑了心神,背叛了主人!”
女伥投射于栖爾身上的目光竟有了類人的忿忿。
說着,女伥又開始神色混沌地喃喃自語:“是的……主人。是的,現在隻有我了!”
“我會殺了這個叛徒,我會幫您恢複如初!”
栖爾一邊注意着女伥的動向,一邊在腦海内同魍魉說道:“時機提前了,魍魉。”
莫要叫醒正在夢遊的人,因為那會叫他們瘋掉。
這正是栖爾将做的,讓女伥瘋得更甚。
栖爾兀自鎮定了情緒:僅僅是逃離的時機提前了,除此以外同原先的計劃并無兩樣。
但直接放火卻是不能夠了,以女伥的速度,保不齊火星子同自個的腦袋誰先落地。
她緩緩踱步至屏風旁,女伥警惕着她的一舉一動:“你想對大人做什麼!”
栖爾冷笑一聲:“一個已死之人,我能做什麼?”
女伥當即虛影一閃直接掐住了栖爾的脖子:“這就叫你再也無法胡說下去!”
“砰!”
栖爾奮力掙紮着将手邊的屏風一推!
“你不妨看看、咳咳、誰才是胡說的那個?!”
屏風後的景象不可避免地闖入女伥眼底,她的視線猛地定在這個瞬間,忽強忽弱的手勁顯露了她的心緒。
“你不敢到屏風後去,你不敢叫燭光熄滅、咳、如此你才能透過虛晃的影子叫自己相信,這後邊不是坐了個死人!”
女伥徹底松開了手,隻一味捂住自己的面孔,但驚懼的眼神仍舊從指縫間洩下:“不!不該如此的!”
栖爾摸着腫痛的脖頸,飛快地遠離了瘋癫中的女鬼。
但下一秒,女伥突然輕笑了起來:“呵呵呵呵呵……”
她直起身子看着栖爾,面上的癫狂竟全然消失了,正常得有些詭異。
“不,該是如此的。反倒是我要謝謝你了,魔族。”
栖爾略皺了眉,權當她仍舊瘋着的,隻顧手上飛快掐訣:“借——”
“轟!”
栖爾尚未來得及施術,一道黑影猛地射來,待她睜眼時人已經深深地陷進了地下!
裂開的地磚有棱有角,将她身體兩側的皮肉刮得翻開,但她此時的心神全然集中在壓住自己的這隻巨掌上。
一隻冒着詭異黑氣的虎爪。
虎爪的主人正是女伥,她整隻右手全然被濃重的黑氣包裹起來,并且這黑氣正以極快的速度從手臂蔓延至她的全身。
片刻功夫,女伥已經化作了一隻黑氣團結而成的虎形的龐然大物!
雖然瞧着飄忽無實,但它的分量壓迫得栖爾的五髒六腑幾乎要扁了下去。
“若非你提前叫吾那傻子殘魂看見了吾的真身,否則就她這廢物模樣,吾不知得何時才能恢複神智了。”
幾個字随着栖爾的喘息從她唇邊擠出:“你……的,真身?”
恢複真身的虎形妖鬼顯然也有貓類的惡習,待獵物到了手中也并不急着解決了她,隻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栖爾的身體。
“誠如它所說,吾走火入魔肉身損壞,化作了那具枯骨。吾的魂魄亦是受損變得瘋癫失憶,不知流落到了何處。”
“好在它還記着肉身損壞一事,時刻惦記着回來,捏造了個莫須有的主人身份給吾的肉身,還帶回來兩隻新鮮的大補的生魂。”
說到此處,斑尊伸出厚大的舌頭舔了舔嘴。
“借煞!”栖爾迅速将此前未完的口訣念出!
猝不及防,斑尊竟真叫魍魉帶着栖爾的身體從自己掌下竄走了!
雖不明白女伥為何變作了現在這巨物,但同為靈體,魍魉能感覺到這怪物的本質未曾改變。
感覺到斑尊的氣息不同于女伥時,魍魉片刻不停,一口氣躍出十幾丈。
但很快,身後破風而來的動靜暗含壓迫,斑尊仍舊以一種從容的姿态綴在魍魉身後。
這般下去不是辦法,原本魍魉的速度同女伥也是不相上下,可現在換作了斑尊,被逮住便是遲早的事。
“抓住你了。”
斑尊巨大的虎爪伴着獵獵風聲揮來,早有預料的魍魉險險讓開幾寸,但那虎爪驟然增生出幾根鋒利非常的棱錐!
那漆黑如有實體的長錐自虎爪背部逆向彈出,在魍魉左臂後方刮出幾道深可見骨的裂口!
魍魉吃痛猛抽一口冷氣,當即喝道:“山林吹息!”
濃厚的毒霧撲面而來,斑尊冷冷嗤笑一聲:“對妖鬼用毒?這可真是……嗯?”
斑尊噴出灼熱的鼻息破開了濃霧,卻見魍魉已經沒了蹤影。
魍魉躺在茂密的樹冠間,竭力克制着身體的自然抽搐。
大得要震破耳膜的髒器的鼓噪聲,不受控制地顫動的左臂,此時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人類軀體的脆弱。
雖然魍魉在附身期間并不能接受到這具身體的任何感覺,但并不妨礙他擔心栖爾——醒來後對自己的破口大罵。
魍魉小心地調整了姿勢,确保在自己離體後這具身體也不會就這般落下去。
依照栖爾事先吩咐的那般,魍魉脫離了她的身體,在意識内不停地喚栖爾直至将她叫醒。
甫一醒來,栖爾便能感覺到那撕裂的疼痛。
不過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