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爾身負靈氣修煉七州術法,即便沒有魍魉,她的腳程也決計不能比這些魔族慢。
那便是蕭子悅又在弄事了。
“真是說不得,一說這人就到了。”
說話間蕭子悅款款現身,臉上帶着一絲淡笑。
這下所有黑羽衛的目光便集中到栖爾身上了。
栖爾不明所以,心中暗罵這賤人又要生什麼事端。
“這便是剛剛加入黑羽衛的圈了,同樣,也是唯一殺了百裡繪野全身而退的人。”
此言一出,衆人或驚或歎,響起一陣細碎的動靜。
蕭子悅此時已經踱步到了栖爾身旁,他将一隻手按在栖爾肩上,臉上盈滿了笑:“真是一群廢物,死了一茬又一茬竟是連個文弱的官員都沒能解決!”
黑羽衛衆人一肅,噤若寒蟬。
他手上使勁,将栖爾掰得轉向面對其餘黑羽衛衆:“圈,有功,擢升為黑羽衛三等指揮使。餘下參與刺殺百裡繪野不力者,延遲發放解藥一日!”
話音剛落,黑羽衛中已有人臉色大變,卻仍舊死咬着嘴不敢出聲。
這狗鍊子毒發時便好似萬蟲鑽心,将五髒六腑搗作一團複又用木槌擂開一般。
将解藥拖一日,便是要人受上這一整日的痛苦磋磨。雖說自毒發至真正心力交瘁而亡,須得費上個五日,但鮮少有人能撐到那個時候的,多數都在第三日就活活痛死了!
幾句話的功夫,便已經有人将栖爾暗恨上了:若是大家都未完成任務倒也好說了,偏就讓她做成了,還直升為了指揮使!
至此栖爾方覺出幾分蕭子悅的用意來,心裡暗罵一聲,但面上仍舊無甚波瀾。
左右她也并不是真要在這荒境裡掙個功名事業,這些人如何看她如何恨她,又能奈她何?
“今日且先散了,圈、芳理,你們留下。”
其餘的黑羽衛三三兩兩地離去,蕭子悅将栖爾和另一名被點名的黑羽衛留在了書房内。
栖爾一擡眼就瞧見蕭子悅半邊臉隐藏在黑影裡,面上帶着古怪的笑意:“你們同為指揮使,芳理,圈剛來,若她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可要好好幫扶才是。”
卻見那芳理臉上帶着如出一轍的假笑:“是是,殿下,這是當然。”
蕭子悅又看向栖爾:“你如今已是指揮使,手底下領着好幾号人,可要做好表率,不要再像此前那般任性妄為了。”
栖爾毫無顧忌,當着芳理的面就朝蕭子悅冷哼一聲。
蕭子悅權當沒瞧見,接着說道:“此次将你兩人留下,不單是為了交代此事。魔主那頭吩咐了新的差事,需要抽調人手——去保護二公主。”
此話一出,芳理臉色微不可聞地一變。
“二公主近日總愛往七州跑,魔主為此事很是頭疼,你們要做的便是看好公主,必要時也可采取強硬一些的手段。”
說是保護,實為監管。
這事在芳理腦子裡轉了一圈,落到嘴邊又老實回了句:“是,殿下。”
蕭子悅說完事便施施然走了,芳理松了口氣,看向那邊木愣愣地杵着的栖爾:“聽見了?跟我走吧。”
栖爾不知在想什麼,竟是多餘的話也沒問一句,跟着芳理走了。
原本依照正當的流程,應當先由芳理領着栖爾去認一認她手下的那些“自己人”,但芳理卻是直接領了栖爾來到樞圓城的内城。
這内城便是整個樞圓城最核心的區域,亦是魔主及一衆魔族要員居住、議事之地。
芳理将黑羽衛的牌子給内城的侍衛看過,領着栖爾繼續往城中心深入。
越是深入,周遭的宅邸便愈是精巧華美,府門也愈是氣派。
走了好一陣,芳理和栖爾在一處绛紫的高門前停下,芳理上前叫門,将手裡的腰牌再一次遞出給門人。
日頭正曬,書着“寶月宮”的魔族語牌匾下,芳理不住地擡袖擦汗,栖爾仍舊像個冰柱似的立在一邊一語不發。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門人這才折返回來,将大門一開:“勞您二位久等了,公主方才睡好起身呢。”
芳理忍了忍,卻也隻能報以一笑。
“呃啊啊!”
幾人甫一踏入府内,便聽見一聲慘叫。
栖爾擡了擡眼,芳理亦是一愣神,隻有那門人見怪不怪,低眉順眼地領着人往那慘叫聲的來處走去。
待走近了,那慘叫聲更加滲人也更加清楚了起來,能辨出是個男子的聲音。
“噗嗤。”
又是一聲叫人牙酸的悶響,同時一道銀光将衆人視線一晃。
隻見公主府的正廳堂處,一名穿着侍衛裝束的魔族男子趴在地上,腰背處插了把長刀,淌出的血将身下的毛皮毯泅得發黑。
從那刀身往上看去,寶月公主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勝雪的一截手臂,手臂上纏滿了珍貴的珠翠。珠翠下垂到她握住刀柄的手旁,随着她拔劍的動作叮叮當當地打在劍身上。
“嗬!”
随着刀被拔出,那地上的侍衛身體一震,沒了動靜。
寶月擡眼看向堂前:“你們也是父上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