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爾慘厲地嚎叫一聲,張開嘴用牙去撕開鐵網!
“放血!快趁這孽物動不了!”
一衆精怪好似得了指令,全部撲到那惡蛟身上,用手裡的刀劍一下一下捅進她的肉裡!
不多時栖爾身下便彙聚了一汪血潭,這些精怪猶覺不足,刀劍使頓了便直接用爪去撕,用嘴去啃咬!
“嗬——!嗬——!”
惡蛟發出奄奄一息的嘶鳴。
混賬,魍魉到底在幹甚麼……
再不來……
惡獸口鼻噴出的氣息開始變得微弱。
“呃啊啊啊啊啊啊!”“不!不!我不要回去!”
周遭的精怪突然放聲尖叫起來。
栖爾勉強睜大了眼,隻見這些形狀各異的人魂頃刻間化作一灘灘黑泥。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待合上雙眼前,她隐約看見自己似乎變回了人形,自己同寶月二人的身形則變得愈發暗淡。
看來魍魉那頭是成功了。
三刻鐘之前。
魍魉得了栖爾的吩咐便離開了她的識海,成功回到了外頭的夢桃谷内。
“說是隻要帶她和寶月的身體離開這裡,她們便能醒過來……”
魍魉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靈體從栖爾的手邊穿過。
“……”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一個雪白的影子突然從栖爾的身體裡跳出來。
魑鬼一落到外頭就繞着栖爾的身體轉了一圈,然後伸手去撥弄她的嘴唇和眼皮,但栖爾仍然昏得深沉。
都快忘了還有這家夥了。
魍魉靈光一閃:自己沒有實體,但是魑鬼這家夥可是修出實體了啊,而且勁兒還不小,想必拖走寶月和栖爾兩人不在話下。
魍魉當即便和魑鬼一番溝通,最終交涉失敗。
魑鬼這家夥竟然同它讨價還價,要兩隻妖獸魂魄才願意幹活!
小勢利鬼!
魍魉未曾想過,有一天竟然會輪到自己用這詞罵别人!
不過要借用契約的力量驅使魑鬼辦事,也确實需要有祭品……等等,自己怎的忘了契約這事了!
隻要自個用借煞術附身栖爾,不就能直接帶着寶月離開這了麼?
為了困住斑尊,栖爾一直未曾解除借煞之術,現下倒是不需要再次施術口訣了。
魍魉當即回到栖爾體内。
“呃……”
“栖爾”迷迷糊糊睜開眼,按了按因昏睡太久而隐隐作痛的額角。
“好,現在——”
還未說完,一股淡淡的香氣突然竄進鼻子,“栖爾” 猛地倒地,再一次沉睡下去。
魍魉迷迷瞪瞪地從栖爾的身體裡彈出:“什、什麼?”
它瞧着栖爾的模樣,跟他們剛進入這桃林時一模一樣,毫無征兆地便突然昏睡倒地。
想到自己方才聞到的那股極淡的香氣……它似乎明白此處的秘境是如何運作的了。
魍魉邪笑一聲:既然如此,它突然有了個更好的法子。
“嘿,你,過來!”
魍魉将魑鬼喚過來,随後與它一通耳語。
魑鬼聽完小臉滿是懷疑:當真?那張符紙裡當真封印了一隻窮兇極惡的妖獸魂魄?
魍魉深沉地點點頭:當真,你隻管将那符紙找出來,解除封印的事交給我。
魑鬼猶猶豫豫地将手伸進栖爾的儲物袋中一陣摸索,半晌抓出了一堆皺皺巴巴的符紙。
魍魉猛地蹿進栖爾的身體,一睜眼便屏住了呼吸,精準地選中那張符紙随即手上迅速動作:
“離火符——去!”
一句話說完,“栖爾”便因不小心吸氣再次倒地,好在它的目的已然達成。
整個夢桃谷燒起了沖天大火。
“铛——!”
耳邊一聲鑼響,不知是夢還是真,栖爾猛地睜開了雙眼。
“唔咳咳咳咳!”
濃烈的焦木氣嗆得她直咳嗽,灼熱的浪氣烤得她雙眼迷蒙。
緊接着滿眼火光映入她的眼簾:“發生甚麼事了?!”
一旁的魍魉顧左右而言他:“呃,我稍後同你們解釋,當務之急咱們先離開此地。”
栖爾斜它一眼,當即運氣托起半夢半醒間的寶月,幾個箭步沖出了夢桃谷。
待将寶月放置在遠離火勢的地方,栖爾當即便轉頭又回到了烈焰焚天的夢桃谷内。
魍魉驚詫地瞧着她的動作,未來得及叫住她,栖爾便一個閃身沒入了火林中。
她一路小心躲避掉落的火枝,在焦木中搜尋着什麼。
一個穿着墨藍道袍的人影映入眼簾,他從一片僅存的綠茵中支起身子朝栖爾看去。
找到了!
栖爾眼睛一亮,當即加快步伐朝那男子的方向奔去。
“這位道友——呃!”“讓開!”
男子話未說完便被栖爾推到一旁。
她小心地拔起地上差點被男子踩到的藥材。
幸好還未被燒光,這個魍魉真是全然将她們來此的目的忘了,竟然做出燒林這般行徑!
在心裡恨恨罵了幾句,栖爾緊着時辰又在四周搜尋了一番。
此後她便隻尋着了一兩位藥材,其餘的便是焦林的殘骸并一些被烤得漆黑的人的白骨。
想必這些便是那些精怪們在現世的身體罷,瞧着像是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歲月了,無怪乎他們不想從那場大夢中醒來。
留在那桃夢鄉即便做不了人,隻能做些四不像的精怪,但尚能魂魄永存。若是離了那地,便隻能回到這一地枯骨中,做那樹底的肥泥了。
那些精怪的嚎叫仿佛還在耳畔,栖爾隻随意掃這些白骨幾眼,便迅速照着來時開出的辟火道出了夢桃谷。
一回去她便瞧見寶月似乎是醒過來了,正在同另一人說話,而那道墨藍色的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隻聽見寶月聲音略帶甜膩:“易梅臣?這名字聽這似乎有些耳熟……”
栖爾眼神一冷: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