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不緊不慢地拆動油紙的動作停住,看着莊絨兒若有所思道:“如果是我,或許會斬草除根。”
莊絨兒的表情怔了一瞬,而後對他笑了笑。
阿淮斂眸,視線收回得飛快。
“你的腿并無大礙,那一擊使得鬼物的陰寒之氣入體,靜候一兩個時辰會自行散去。”
莊絨兒把酥餅都吃完了,阿淮還沒下口。
他慢悠悠的動作透出幾分雅觀,像個守禮的公子哥兒,想來如果是荊淮進食,也會是這個樣子的。
“我讓這畜牲在這裡陪着你,獨自進城一趟,日落之前會回來。”莊絨兒欣賞了一會兒他的舉止,站起身來說,“流沙城每十個時辰有沙暴,一次約莫要兩三個時辰。
今日沙暴會起在傍晚時分,若能提前離開這裡我一定會來接你,如果不行的話,我們今夜繼續在地洞中待着便是。
白天幽冥鬼物不會現身,你可以離開地洞在周圍曬曬太陽,會加快你腿部陰寒之氣的散去。
記得帶上那畜牲,它會護着你,莫要走遠。”
這是她對他說過的最長一段話。
也是她向他第一次介紹當前的環境,雖然着墨不多。
一場昏迷便從樓閣到了大漠,他沒有表現出困惑,不意味着他完全弄清楚了狀況。
阿淮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并無異議。
莊絨兒把大部分物品都留在了地洞,隻随身帶了個小的乾坤袋,裝上了必要的物品。
“那個盒子裡的點心暫時先不要吃,其餘食物你随便取用。”
那是唱寶會先前送給她的“賠禮”,方才開盒檢查一番,竟然發現點心中還蘊藏着一些靈氣,或許之後在這個靈力被封的地方能發揮關鍵作用。
當然,這也更加表明唱寶會莊家于此局而言是個關鍵人物。
血泣流沙簪與噬神珠的結合不是在他的主場發生的意外,反而其中可能少不了他的推波助瀾甚至一手謀劃。
而這點心送到她手上,莊家對她的态度也很耐人尋味。
莊絨兒有些煩躁。
她不再耽擱,對小蛇使了個眼色令它關鍵時刻變作巨蟒守護阿淮,她要獨自回城去打探究竟。
黎明前的遭遇已經證明,她不去就山,可山偏要來就她。
她無法置身事外,也無法做個看客等待困局自破。
沙鬼的騷擾觸碰到了她的逆鱗,哪怕參與其中的代價是無法得到築靈枝,她也不可能再龜縮于此,讓自己和阿淮被動地陷入險境。
臨走前她再次叮囑道:“記得把衣服換了。”
沙鬼碰過的衣服,髒。
至于她自己的眼淚,說不上髒,卻也惹得她嫌棄,阿淮還是趕緊把衣服換掉才好,最好能把現在身上這一件直接燒了。
她想到這裡又忍不住回頭問了句,“需要我幫你嗎?”
“不必。”阿淮婉拒。
莊絨兒離開了。
阿淮在她走後,伸手在腿上确認了一刻,痛感和麻木感已經微弱,随即站起身來,向小蛇盤着的位置走去。
他俯下身将那方被卷在蛇身中的手帕抽出,在小蛇不善的目光下将帕子拿走了。
小蛇對他吐了吐蛇信子,前身高高弓起,毫不掩飾地釋放敵意。
阿淮恍若未見,慢條斯理地開始進食。
他将手帕疊起來放到了一旁,并沒有想收藏的意思,他隻是不太喜歡那條蛇纏住帕子迷亂的樣子。
一切差不多妥當後,他走到洞口邊,攀着邊沿輕盈地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