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寶會送來的點心在其中擺成一排,仍可見靈氣蘊動。
她看了一眼,突然以指尖劃破掌心,血液湧出,她走過去用那隻手掌抹了抹阿淮的臉。
“你在房間裡莫要出去。”她看眼阿淮緊皺的眉頭,補充道,“在房間裡保護好我的身體。”
“你……”
“有什麼問題等我回來再說。”莊絨兒不再耽擱,她捏碎了盒子中的三塊點心,掌心收攏,靈氣自創口處自發流入她的血液。
雖不充盈,卻比完全幹癟時的體驗好上太多。
莊絨兒盤膝坐下,閉眼結印,引靈識而出,遙附樓外沙蟲之上——
“……”
一陣異樣的感受,她在狂沙中艱難睜眼,低伏的視野宣告着她已經成功。
可是,太不對勁。
“……莊絨兒,你怎得到我這裡來了?”自體内傳來第二道聲音,沙啞柔婉,透出強烈的難以置信。
這被她靈識附身的“沙蟲”,竟然是無橫這隻大蜈蚣!
無橫不在室内躲避,為什麼在外面遊蕩?
“你有靈力?!”無橫又是一驚。
“身體暫且借我一用。”莊絨兒凝神奪取掌控權,蜈蚣的巨尾在沙地中不斷旋動,在狂風中向前行進。
她看見了,确實是真的,半空中的風卷裡有一個人,那是水蕪。
水蕪胸口處的鍊子閃爍出耀眼的光芒,那紅芒之下的神器分明是破虛之眼,而水蕪似乎正處在生死瀕危之際。
她飛身而上,在無橫驚懼的阻攔聲中,攀上樓閣至頂。
“水蕪,快用破虛之眼!”
既然有這等破碎虛空的法寶,為何不在進入困局的一開始就用掉?
魔域一系尤其擅長空間術法,如果那是水珏煉的破虛之眼,必定能夠在此地撕開一條裂縫,放水蕪離開。
隻要離開此地,靈力自然會恢複,不管被傳送到了哪裡,屆時她不管是回魔域搬救兵還是自行逃脫養傷都無所謂,起碼絕無生命危險。
但她好像根本意識不到,也根本不會驅使。
水蕪的尖叫聲似有若無,不知道她在風阻之下能否聽見她的喊話,莊絨兒心中焦急,隻聽無橫說道:“走近風旋,将我身上的血泣流沙簪插到地上——”
建立城中之城,雖能讓把處于危險的水蕪也“抓”進幻境,親口教她用破虛之眼,可是他們到時候又該如何出來?根本沒有靈力能來擊破沙眼。
是了,她可以斬斷靈識,到時用本體在外界幫無橫脫身。
莊絨兒不再猶豫,依言照辦。
金簪落地,風沙有一瞬間的靜止,四周景色飛速變化,重新凝結下來的城景,與先前一般無二。
隻是城中被虛假的靜谧籠罩,莊絨兒操縱無橫的身體起來,隻見被“抓”來城中的不止水蕪,還有正在纏鬥中的二人。
那一男一女生着極為相似的面容,隻是男子的臉上遍布焰火般的黑紋,因為表情的痛苦而越發顯得猙獰。而女子回頭望她一眼,掐在男子脖頸間的手持續用力,霜雪凝成的眉眼中一陣抹不去的悲哀。
水蕪趴在地上,窒息般地大口喘息着。
莊絨兒也無暇顧及驟然出現在眼前的故人,忙對着她喊道:“水蕪,用破虛之眼,快!”
她僅僅是中了幻術,實際的身體随時可能被暴風碾碎。
水蕪慌忙地擡頭看了她一眼,終于匆匆握住胸口的鮮紅吊墜。
她的身下出現一條極其狹窄而黑漆的裂縫,裂縫出現時整個空間猛地顫了顫,水蕪自裂縫中鑽了出去,縫隙霎時間閉合。
莊絨兒松了口氣,高度繃緊的神經放下來才發覺無橫相當不對勁。
她竟然有種控制不住的錯覺,要掌控這具軀殼變得格外吃力。
“雪泣……”
碩大的蜈蚣口中發出一聲呼喚,而這呼喚不是出自她莊絨兒。
無橫越過了她,拿回了自己的身體,這于他二人都絕非好事。
她心道不好,正要重新凝神,将此人的魯莽之舉叫停,可是蜈蚣之身已經蜿蜒而去,試圖擋下陌生男子即将打向尤雪泣的一道混黑戾氣。
莊絨兒忍下腦袋的鈍痛,将将讓身體停滞了半秒,然而下一刻,她的靈識竟然被彈了出去。
控制很難,而脫離隻在一瞬間,她從無橫的身體裡被驅趕走了……
巨大的眩暈感席卷而來,大腦嗡嗡作響,莊絨兒的唇角處流下一行血,她渾身一顫睜開眼睛。
她在自己的身體裡,而此刻這裡也亂了套,她身前盤着的巨蟒,将她牢牢圈于中心保護,隻是巨蟒明顯痛苦難耐,全身都一抽一抽的,尾巴尖不住地拍打着地面。
莊絨兒能感同身受那份痛苦,因為她此時此刻,也深受折磨。
靈識被踢開,也許與無橫驟然暴漲的意志力無關,而是,而是摧寰谷内的血池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