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從房頂上跳下來。
“小、小蘇閣下,您怎麼不去休息——”真紀一邊說着,一邊摸索着想要退回到屋内。
青年的眼眸瞬間變得純黑,女子幾乎在同一時刻就冷靜下來,她不再後退,但神情同時也變得冷淡。
“是阿朝叫你過來的?”真紀連語氣都改變了,先前她說話的口氣隻讓人覺得她是個與世隔絕且被保護得很好、腦子還過于天真的女人,現在卻帶上了一絲滄桑和冷酷。
蘇元曜點了點頭,姑且算是承認。
真紀的表情更加厭煩起來:“我跟他說過這裡有我一人就夠了吧…算了,你是最近入門的?沒有打雜就出來做事了嗎?”
青年笑了笑:“阿朝前輩說暫時用不着那麼多人手。”
真紀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要是學不會處理屍體,以後會很頭痛的,有肌肉和内髒殘留的話,過不了幾個月身體就會腐爛。”
青年恍然:“這個我已經非常熟練了,師姐您不必擔心。”
接着他岔開話題:“師姐您一直在做這種事嗎?”
真紀停下整理地上衣服的動作:“什麼事?”
“就是這種事啦,”蘇元曜指了指那幢黑黢黢的小樓,“您一直都附在死人身上讓鬼吃嗎?”
真紀愈發冷淡:“這跟你無關吧,身為新人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蘇元曜露出笑容:“師姐,我想多學一點,畢竟這才剛剛入門,還什麼都不太清楚。”
“剛入門?也是,你用的還是原本的身體,”真紀的目光停留在青年那張俊美的臉上,“怪不得白日我沒有看出來。”
“師姐原本的身體呢?”蘇元曜不經意提起。
“當然是放在宗門那裡,”真紀又皺起眉頭,“你還需要好好學一學規矩。”
“是嗎…不過我聽幾位前輩說,自己原本的身體是很重要的,”蘇元曜看着她的眼睛,露出微笑,“要是不隔三差五地使用,遲早會把自己徹底當成另一個人,那樣就會徹底發瘋…聽說不少前輩都是這樣走火入魔的。”
真紀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我知道的。”
她又低下頭,看着自己腳尖:“但是隻要丹藥做成了不就好了?不論是病痛,還是年紀,統統都可以複原,還沒有當鬼要承擔的後遺症…”
“可是到那個時候,童磨要怎麼辦?”
真紀沉默了一會兒。
“我會說服大家不要管他的,反正制作丹藥,也隻需要鬼舞辻無慘一個人。”她最後如此說道。
蘇元曜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他便又擺擺手,跟同門告别,徑自回去睡覺了。
真紀看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
在極樂教混吃混喝了好幾日後,蘇元曜終于發現事情不對。
不是說鬼之始祖可以看到所有鬼的動向嗎?我天天在童磨跟前打轉,怎麼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
青年陷入回憶:阿朝冷着一張臉:那家夥根本不會關注這種普通鬼,他連他的上弦貳都不會看…
還真是一眼都不看哪,這種天才,就放這擺着?鬼舞辻到底怎麼用的人?!
最關鍵的是自己身上又沒剩多少錢了,先前在那個房東鬼那裡薅來的硬币大都在百貨商場裡揮霍一空,到了這裡,也有小孩跟他索要零用錢和糖果點心,東花西花的,口袋驟然見底。
沒辦法,去找真紀借一點好了。
真紀不知為何一臉如釋重負,她痛快地拿出一把硬币,從中謹慎地數出一百個錢,遞給蘇元曜後,接着就把青年一腳踢出了門。
“那個,真紀小姐,”蘇元曜在牆外扯着嗓子喊,“要是沒錢了,我還可以再回來的對吧?”
牆内清風雅靜,沒人理他。
真是沒有同門愛,青年撇了撇嘴,轉身走掉了。
蘇元曜又回到車水馬龍的城市。
已經越來越近了,修士想到,隻是還欠缺一點運氣……
車輛往來,遊人如織,他不知不覺神思在外,竟然想起初次見面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