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這是,怎麼回事——
矢琶羽的腦子裡隻來得及劃過這麼一句,便看見那個線球如同長了眼,雖說地上沒有自己的箭頭,但球拐了個彎,仍精準地砸中自己的臉。
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他看見那個人類青年不動聲色地看了二鬼一眼,便轉身走出了這條街道。
到底是,什麼怪物……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上的月亮已朝着東邊邁出了很長一段距離。
他的同伴看樣子也才長出頭顱,少女捂着臉,兩人交換目光,彼此竟然都看出一點懼意。
“還、還要追嗎?”朱紗丸仍心有餘悸。
“應該有很多鬼過去了,以我們的速度也沒辦法趕上,總之,先藏起來吧…”
自己的血鬼術完全派不上用場,不,應該是說,被絕對的力量碾壓了,這還是第一次……
在二鬼昏過去的時候,左眼眼底刻着“下壹”字樣的男子看見了那個在人群中漫步的青年。
以為鬼就不會攻擊人群聚集的地方嗎,魇夢将手指放在順着自己眼睑蔓延出來的方塊圖案上,他大體仍保持了人類的姿态,但以這幅毫無僞裝的面容主動出現,仍會吸引人類多餘的注意。
可惜,也還有自己這種鬼存在啊,位屬下弦之壹的男子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朝那個寬袍木簪的青年伸出手來,他的手背上有一張嘴,幾個“夢”字分布在五根手指上。
【血鬼術強制昏睡催眠之呢喃】
毫無阻礙,非常順暢,那個青年眼看就要被拖入夢中——
人類回頭向自己看來,神情似笑非笑,魇夢在那一瞬間突然産生了非常不妙的預感——
他站在一幢黑瓦白牆的高大宅邸下方。
怎麼,明明我不想進來的,這是怎麼回事。
下弦壹從不進入人類的夢,他為人類編織夢境,但從不為自己編織。
燕尾服的男子後退了一步,擡頭望去,天空低垂,陰霾無光,夢裡的太陽也能殺死鬼嗎,他還沒有試過。
眼前的宅邸是很經典的日式建築,這裡的人家一定非富即貴,光從他站着的内院看去,四周樓宇庭院重重,一時竟然看不出來有多少幢類似的屋宇。
那個被拖入夢境的人類便跪在廊下,正對着眼前關閉的拉門,魇夢隻能看見他的後腦勺,一把劍被平放在青年的膝蓋上。
這裡是哪裡,變成鬼僅有幾十年的男子茫然想着,東京好像沒有這種地方……
青年動彈了一下,但仍背對自己。
“我有一個問題。”他說道。
魇夢尚在左顧右盼,他不覺得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
“你的血鬼術是操控别人的夢境對吧?那麼,夢境裡出現的人是依照夢境主人的潛意識來行動的,還是靠你的操控來行動的?”
魇夢猛地看向青年,人類微微轉過了臉,嘴角挑着一抹淺笑。
“因為,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太沒意思了。”
青袍木簪的年輕人拿起劍站起來,又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這才上前,推開半扇紙糊的拉門,門後是一個披散了長發的病弱男子,他正半坐半躺地倚靠在床榻上,聽見動靜,便轉頭看向青年。
青年一步就蹬上榻榻米,他坐到那個男子身旁,一隻手環過病人的腰,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病人表現得非常溫順,他順着青年的力道倚在人類肩上,雙眼從始至終都注視青年的眸子。
“啧,果然是假貨,”魇夢聽見青年笑着罵了一句,“真貨怎麼可能這麼好搞定。”
是這家夥的情人嗎……身着燕尾服的鬼如此思索道。
下一秒,他就看見青年捏着懷中人的下巴,硬生生朝自己轉了過來。
那張臉是——
無慘大人——
魇夢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平日裡隻能匍匐在地拜見的那位大人,此刻就如同溫順的羔羊一般,任憑另一個人類擺布——
“身為下屬,知道的太多可不好啊。”
下弦壹聽見對方輕描淡寫,說出教人心膽俱裂的這一句話後,這一層夢境便驟然破碎開來。
不、不能再在剛剛那個夢境待下去了!要是被無慘大人知道的話……
魇夢看着眼前華美輝煌又空曠無匹的巨大宮殿,一時失語。
這個人類到底都去過什麼地方?
後日談:
蘇:你得慶幸不是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