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臉色先是發白,眼珠子震動,然後控制表情,谄媚道:“……偶爾當、當鴨也不是不行。”
蒼甯下一秒就把他甩了出去:“死東西,閉嘴,快滾出去!”
桃枝撓撓頭,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滿是彙報失敗的落魄,翻出另一兜子圖:
“好前輩,不看蛇和人的,看看鳥和鳥的?兩隻有腮紅的鹦鹉,定是不及前輩英姿啦,市面上為了凸顯可愛,管它們叫小雞,我看了下,又澀又可愛的……”
他把圖遞給蒼甯。
蒼甯手裡的鳥鳥合.歡圖同樣很炸裂,但是繪制的鳥羽的确栩栩如生,在月光下發出淡淡的青光,用金銀線交錯勾畫,華美豔麗。蒼甯本着鳥的本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嘿嘿,前輩,我幹得是不是還不錯。”桃枝主打一個将功贖過。他把地上散落的罪證撿起來,可這活色生香的蛇人春宮圖還差幾頁,全部卻被另一隻手撿了去。
桃枝緩緩擡頭——
那張吵鬧的死嘴一度變得死寂。
晏長書一手拎着燈籠,另一手捏着春宮圖,指骨分明,蒼白而瘦。他的衣裳熨帖得整整齊齊,穿得比旁人都多些,也多了幾分風流意趣。
他垂眸看了許久手上的春宮圖,擡起頭:“這是桃枝找的?”
被點名的桃枝當即收拾東西,識趣道:“我滾我滾。”
不過霎時,桃枝就沒了蹤迹,留下晏長書和蒼甯各自面對着兩張掐在手裡的春宮圖。區别是,晏長書手裡的是黑蛇和佳人的,蒼甯手裡的,是腮紅小鳥的。
晏長書看見蒼甯手裡的,淡道:“你喜歡這樣的?鳥?”
蒼甯:“……你這是诽謗。我隻不過是看看它們的羽毛。”
晏長書把手裡的圖折起來,放在窗台上:“傳聞青鸾羽色華麗,如凰如雀,更有杳杳一音,碧天雲海的美名。”
蒼甯得意道:“那當然了,論及叫聲和羽毛,我族從來都是天地之間的佼佼者。”
他蒼白面容泛着點笑:“可惜我還未曾見過。想來還沒有到緣分。”
蒼甯翹了翹無形的尾羽:“這有何難。倒是可以給你看看。”
對于小鳥而言,被誇贊羽毛永遠能夠感到身心愉快。
而且,蒼甯對晏長書,遠比自己預料的更寬容。
當她飛往屋檐,幻化回自己都久未回歸的神鳥之姿,立于天地之間時,忽然感到一陣難以言表的暢快。她展開比月光還要皎潔的白青色翅膀,酣暢淋漓地在月下翺翔。
待落地之時,她啄了啄自己的羽毛,梳理再三,輕輕落回窗台上。一瞬間,院落中異彩流光,如拂月光。
晏長書黑眸灼灼發亮:“青鸾一族果然甚美。”
蒼甯翹翹尾巴,變回人身,一把将晏長書勾進了屋内,學着春宮圖的姿勢,将他壓在身下。
她的羽毛明顯被風吹亂了,一向柔順的頭發也亂了,垂落在腰畔。
蒼甯呼吸急促,身心尚在天地翺翔,摸到手掌下勃勃心跳聲方有了些歸于狹小屋子的實感。
她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小蛇,你非鳥族,看見羽毛也會覺得漂亮嗎?”
他沉沉嗯了一聲。
“不會想要吃掉嗎?”
據蒼甯所知,森林裡的蟒蛇大多會對鳥類進行攻擊,吞下腹中。
晏長書低聲道:“蒼甯,你是青鸾,從來不是俗物。”
“一點都沒有?”
她的發尾掃在他身上,癢癢的,面龐那般美麗,讓人難以忽略。
晏長書的喉珠滾動,眸色深暗,低啞道:
“有。”
蒼甯冷笑兩聲,挑眉:
“小蛇,被我捉到把柄了哦。之前說的什麼,變得正直陽光開朗善良,把我吃掉這種選項是殺人,殺人是不允許的,不能讓我開心,知道嗎?”
聽見她的解釋,晏長書霍然笑了一聲。
“好端端的,笑什麼?”
晏長書眼中氤氲着淺淺的光,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面頰,又收回去。
“不是真的吃,蒼甯。”
“那是什麼?”
“一種相互的感覺,不用獻祭生命,也不會因為融合變得痛苦,像是雨水找到湖泊,彙入江流。靈魂會同為一體。”
“說得這麼玄乎,你很在行?示範給我看看?”
晏長書沉默兩秒。
“我其實沒有……試過。”
“沒試過就敢亂說,大言不慚。”
他蒼白的耳垂浮上極淡的紅,像是飽滿的石榴。
蒼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以手作梳,劃過她的墨發,有力的手指扶在她的腦後,将她慢慢拉下來,可是遲遲沒有進行下一步。
沉默的空隙中,長久的對視就像靈魂的親吻。
“第一步是什麼?”
她的手撐在他胸膛上,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雙眸彎着,有種惡作劇的爽快:“試試呀,小蛇。試着……讓我開心啊。”
晏長書雙眸沉沉,終于用力讓她俯下身。
他仰頭,如同凡人祈望神明。
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