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甯仰起頭,用另一隻手按在他的面龐上,不讓他去吻她,另一隻手偏生愛惹事,又碰着了一下,叫他顫抖,激得他在她手心留下更加狂熱的吻。
香甜的氣味和唇舌的迷戀使她心中泛起堪稱柔情的思緒,她透過五指的縫隙,看見他黑如深潭的眼底中,那頭蟄伏已久的猛獸,即将要從克制的圍欄中狂奔而出。她的眼睛亮閃閃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和滿足。
“甯甯,求求你,”他抱緊她,将她深抱入懷,埋頭在她臉側,低聲哀求,“求求你了,求求你。”
“求我什麼?”
他的聲音啞透了——
“求求你。”
他所求之物唯有她能給予,她對此事實予以微微一笑。隻要他求她,她就會考慮答應。
蒼甯掌控着他,可她沒有想到幾乎把每一寸空氣蒸騰的時候,他的請求是讓她離開。
桃枝敲敲門,将浴桶搬進來時,兩個在被窩裡的人把喘息都停了下來。待桃枝利落識趣地走出去,阖上門,蒼甯長久地凝睇着,問道:“小蛇,你會對我使用幻術嗎?”
晏長書眸色深濃:“……我不想的。”
他們的唇隻隔着淺淺一寸,卻仿佛所隔山海。
我不想的。
他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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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甯出來的時候,把晏長書打昏了丢進了木桶子裡。
那厮被熱潮弄得快昏過去,她還往裡頭加了一桶冷水。好在蛇是安安靜靜趴着了,沒有什麼痛苦之狀。
蒼甯想起小鳥們十分偶爾的時候,也會有這種發熱期。通常是求偶的本能。升為靈獸,則會淡化獸的欲求,魄丹越穩固,越不被欲.望侵擾,潇灑自在。不過,若是遇見難得中意的,偶有那麼一二回,倒也可以理解。
屋外春暖花開,沒有半絲冬月的寒冷。蒼甯躺在屋檐上,似閉目養神,若有所思。不過半晌,待天空中的渡鴉叫了一聲,她坐起來,從屋檐上跳下去。
她捏着方才的熱酒沿着小屋走了一圈,倒上規規整整的圓。
桃枝過來湊熱鬧:“前輩怎的不喝?”
“你愛喝給你喝些。”蒼甯食指一探,杯中的酒濺到桃枝面上。他哎喲一聲,迷了眼睛,使勁兒擦,蒼甯悶笑一聲,又給他頭上笑話澆灌了些。
桃枝埋怨道:“前輩,花草樹木不能喝酒,會死的。”
“你是前輩還是我是前輩?”
“你,不,您……”
“很好。有事禀報,無事退下。”
“我要禀報。”
“說。”
“頭上的小花有點動靜,但不多。”桃枝道,“感覺她有點害羞。可能是因為我這張帥氣的面龐——”
“呃好了可以退下了。煽情的部分不聽。”蒼甯剛擺手,桃枝努努嘴,她又拽着桃枝的領子道,“我問你啊,你好歹也是個男人……”
“前輩我就是男人啊什麼好歹也是……”
“你現在閉嘴啊别不識好歹。”
“……”
蒼甯用手肘扣住他的脖頸,壓制道:“你說。如果啊,我不是指晏長書。我在話本裡看見的。如果,有位娘子,問郎君,‘你是不是喜歡我’,那位郎君的回答,是‘沒有讨厭’。這個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桃枝鬥膽擡眼道:“……那位娘子是喜歡郎君嗎?”
“這個沒有吧。”
“那這個答案很重要嗎?根本不重要吧。”
蒼甯點頭:“難道你摸小貓咪的時候,不希望她喜歡你嗎?”
“嗯……嗯……”桃枝進行了長時間的思考,“我覺得,不讨厭就是不喜歡。有點但是不多,接近于零。”
“所以郎君另有所愛,才會産生某些沖動的時候,叫對方離開。”
“不愧是前輩,分析技巧爐火純青。”桃枝狗腿道,“男人對喜歡的女子怎麼可能忍得住不表白!像這位郎君這樣,肯定是不喜歡那位娘子啊!說不定他就是另有所愛嘛,就是,等着和自己喜歡的人共度春宵。這是什麼話本啊,是我之前給前輩找的?”
“嗯。”
“前輩别看那些了,太憋屈,我給前輩找個上天入地打妖怪的,别提多快意潇灑了!呃……前輩你很在意嗎?其實這個郎君也算有良心吧,沒有亂來。”
“呵呵,我在意?”蒼甯冷笑一聲,“我在意?我是在想憑什麼。”
怪道那個報謊器鈴聲沒有響呢,晏長書的确沒在說假話。可是——
她這麼好,晏長書憑什麼不對她動心啊?
“呃……感情嘛,很難講的。”
蒼甯哦了一聲。
“前輩,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有嗎?”
蒼甯抿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道:“我挺好呀。”
她挺好的呀挺好的呀挺好的呀。
桃枝:“前輩雖然生氣,但咱别浪費好酒呀……”
蒼甯笑道:“酒蒙子,你能喝幾兩酒?我才不生氣,你一邊邊兒去,有事來報就是了。我倒酒,是另一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