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甯睡着的時候，好像聽見晏長書在旁邊嘀咕。
他說話的聲音很沉，很溫柔，她轉身睜開眼，看見他被吮吻的紅豔的唇，還有撓出血痕的下巴。
他微微勾唇，問她：“甯甯喜愛我嗎？”
蒼甯懶懶地嗯了一聲，先他一步推開他的肩膀，困意十足：“晏長書，今夜不要，我還要早起修行。”
他點頭：“我也喜愛甯甯。”
他莫名其妙的，蒼甯睡得又迷糊，沒把這句話聽進腦子裡，随口反問：“你知道什麼是喜愛嗎？”
他默了默，說道：“我以後會知道的。”
蒼甯還想說話，但實在太困，意念一轉，已然睡去。
她睡得很香，身體暖而軟香，晏長書坐在她身旁，手指撫過她的面頰，停在她額際的羽印上，忍不住垂頭親了一下。随後，他的手指慢慢滑下去，所及之處衣帶漸寬，隐隐約約，将她的腰身線條勾勒得十分朦胧。
他的手指在她腰線處來回摩挲，猶豫片刻，幻化出一條鑲着寶石的金色軟鍊。軟鍊貼合她腰身的曲線，幾乎是完美無缺地将她束在其中，跟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他将臉頰貼在她的腰畔，蝴蝶般輕柔的吻過，鼻尖蹭過下方的肌膚，微微磨蹭，聞見了熟悉的、潮濕的靡靡之氣。
她動情了。
晏長書分辨出這個事實之後，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長指伸過去，勾起稠而透明的水液，拉長的一段墜到了腰鍊上。
靈敏的嗅覺讓他情動不已，但蒼甯說過今夜不要……
他心中幾番糾結，垂頭，在她臉龐上落下幾個熾熱的吻。
他聽甯甯的。他知道喜愛的意思。
甯甯早起後會誇他麼？
可惜事情完全相反，蒼甯醒來之後，不禁沒有誇贊他，親親他，還怒目圓視地大罵了他一頓。
黑蛇耷拉着腦袋，尾巴尖被扯着，用力往前爬，鑽到被褥裡面，露出兩隻圓圓的眼睛，疑惑地打探。
蒼甯又羞又憤，說他不知羞恥，給她戴上這種首飾，打擾她的日常修行，罪大惡極！
蒼甯語氣有誇張的程度，用詞也是。畢竟，她的确不能忍受在一無所知時被戴上這種飾品。可晏長書如今單純，竟是輕易相信了他罪大惡極。
眼見着約定好的時間要到了，蒼甯轉身出房門，要回來再和他算賬。
比試大會的時間越來越近，眼瞅着隻有不到十日，她勤學苦練，這段日子有所突破，隻可惜知危姐姐好些日子沒見到了。
當初姬烨來到瑤柱宮，告訴她，知危姐姐已有身孕，孩子不老實，上蹿下跳，隻好歇息，委托他來監督她修行。
蒼甯自然高興。但疑惑問道：“少主無需接待天帝麼？”
“你無需擔憂。”姬烨目光沉沉道，“多說無益，快些修行。”
此後，蒼甯便一直跟着姬烨學習鳳凰秘法。姬烨甚至會語氣僵硬地對她噓寒問暖，時不時盯着她沉思，還會試探她的擇偶标準。
蒼甯猜想，姬烨定是信了她之前的話，可蒼甯長了教訓，不随便喊他爹爹了。
姬烨很嚴厲，修行不努力是會被罵的，術法不正确是會被打的。蒼甯有時開小差，便會被斬星刀刀身拍好幾下，示意她凝神聚力。在這種程度的修行中，蒼甯成長速度飛快，不禁開了羽印，學會了七七四十九種秘法，還将其與萬年願力相融合，有了更加強大的力量。
今日修行結束，姬烨滿意點頭：“還算用功。蒼甯，你要腳踏實地，莫要趾高氣昂，不聽他人勸慰。”
“知道了知道了……”
蒼甯揉揉耳朵。初見爹爹感覺還是大帥哥，現在他說話真是越來越像神界老頭兒了。
“可有對尊者不敬？”
“沒有。”都是晏長書對她不敬啊。
姬烨眼神複雜，沉默半晌，僵硬地把手放在她頭上，拍了拍。
“修行努力。辛苦了。”
蒼甯笑道：“少主是這樣追到凝安上神的嗎？聽知危姐姐說，少主會欺負上神呢。”
姬烨皺眉：“荒謬。”
他負手而立，高馬尾迎風飄搖：“蒼甯，修行不是一時，來日方長，若有煩憂，切勿折磨自己，鑽進死胡同。”
“少主為何這麼說？”
“縱是神仙，知曉自己有死期時，亦與凡人無左。”他回眸笑道，“蒼甯，你要好好活着。”
蒼甯心下酸澀，漸漸收起笑容，抿唇道：“好。”
話說到這裡，姬烨轉身離去。
蒼甯喜愛沐浴，沒有施法叫全身整潔，而是舒舒服服泡了一個澡。她回房瞧見一條成年體型的黑蛇緊緊貼在窗沿，忽而調轉蛇頭，情緒低落地把蛇腦袋縮在蛇身下，把自己盤了起來。
蒼甯好氣又好笑，提溜起他的尾巴，說道：“你知錯了沒？”
晏長書不是小蛇體型了，隻稍動了動，便是能吞下人的大蛇，現在委委屈屈的，别提多呆。
他吐着蛇信探出腦袋，試探着往蒼甯手上爬，邊爬邊試探蒼甯的反應，長長的蛇身圈住她的腰身，張開嘴巴打了個哈欠。
蒼甯發現整條蛇的顔色都變淡了，不那麼黑了，大約終于要蛻皮了。
蛇蛇輕輕蹭了蹭她，有幾絲溫存之意，蒼甯仍舊拉着蛇尾巴，他扭動掙紮，又倔脾氣不肯放開蒼甯，被蒼甯捏着按到了床榻上。
他騰起半個身子，擰回頭，小狗似的往回望她，歪頭吐着蛇信。
“你不要逃避，晏長書。”蒼甯眯着眼睛，伸出食指，指着他說道，“别以為賣可愛我就會輕饒了你。我不喜歡你心裡有感受卻不說，也不喜歡你忍不住就要咬我的壞習慣，更不喜歡你偷偷給我上鎖鍊。”
蛇蛇沉默着，不能看，隻能聽，感受蒼甯的氣息。
蒼甯瞧他呆呆模樣，唇勾上點笑，沉下聲，十分嚴肅道：“你聽見了沒有，晏長書？”
晏長書聽見了。
蒼甯在生氣。她還生他的氣，因為他罪大惡極。
他掙紮片刻，從她身上挪下來，鑽到被褥裡，剩一截尾巴露在外面。
蒼甯見他沒回話，摸着他的尾巴，往上拉，往下擺，繞了個圈，她這才蛇尾巴上的裂縫鼓鼓的，似乎是腫着。
這家夥……
她從未撫慰過那處，隻是擺弄蛇尾罷了。
蒼甯把被褥掀開，他回身看她，心虛道：“……甯甯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你變回來。”
她想看着他的臉說話。
晏長書化為蛇身人形，他裹着被褥，臉色蒼白，蛇尾又纏到蒼甯身上，他擡手撥開了兩次，可尾巴始終不聽他的話。
他抖着睫毛，呼吸凝滞道：“甯甯，我還有用。”
蒼甯手一頓：“有用什麼？”
“我通曉規則，能助你修行。”
蒼甯嗯了一聲：“然後呢？”
“我……”他想了想，沉默下來。
蒼甯問道：“是誰告訴你，你對旁人有用的？”
“神界……天帝。”
“你都幫他們做什麼？”
晏長書木然回道：“萬年之前，曾順應天道，為天帝鏟清污濁，鞏固六界。後來，我亦成為污濁。如果沒有任何作用，我隻不過是天地的旁觀者。”
“可你不是旁觀者了，晏長書。”蒼甯蹙眉，心緒難平，“你要改變你的想法了。我不是因為你有用才喜歡你的，那不會是我的動機，我喜歡你，是因為你願意為我行動的真心。因為你是晏長書。你現在是我生命裡的人，和我走在同一條道上呢，說自己是旁觀者，也太傷我的心了。”
他的尾巴高興地搖晃起來，語氣還是輕輕的：“……所以甯甯不生氣？”
“生氣。”蒼甯叉腰道，“一碼歸一碼，那些好事可不是現在的你做的，而是未來的你做的！”
蛇尾立刻停下了，耷拉在被褥上。
蒼甯點他的頭，忿忿道：“但對于我來說，不管是什麼時候的你，我都很喜歡，哪怕你在凡間輪回，我也很喜歡。可是，你不能因為自己喜歡就在我身上綁鍊子，你要問我喜不喜歡，明白嗎？”
晏長書：“你喜歡嗎？”
“不喜歡。”
晏長書：“……”
蒼甯單膝跪在床邊，将床幔拉下來，她垂眸，面對着他，拉開衣襟，慢條斯理地寬衣解帶。
他雖看不見，但聞見了一股子馨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