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甯有點惱,牙癢癢道:“不成,咱們先把事情講清楚。”
他歪着頭,竭力想要搞清楚蒼甯說的“把事情講清楚”,是哪件事情。蒼甯不說,他也不說,自顧自看着她,喉珠上下滾動,湊過去想吻她。
蒼甯用手捂住他的下半張臉:“不行,晏長書,你要回答我。”
吻從掌心開始。他低沉的聲音在她掌心嗡響,他說會回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蒼甯掌心發麻,連帶着整條手臂都酥酥麻麻。
她反手掐住他的臉,讓他停下親吻的動作,揉面團一樣揉他的臉,半是埋怨道:“你就不能好好說出來嘛?我就是貪心啊,不止想要你做,還想要你說,像笨蛋小蛇那樣說。”
他黑眸含笑:“我真的有那麼笨嗎?”
“現在沒有了,”蒼甯哼道,“晏長書,你聰明着呢。不等我人回來,就自作主張把一切安排好了,什麼信紙什麼魄丹什麼血陣,你人不在,我隻好自己想,害得我心裡難受。你就沒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晏長書沉默半晌,對她道:“告訴你了,你會哭。”像是當初他尚以為自己做的是夢,把去鬼界尋她的事情通通告訴她那樣。
“我才不會哭——”她下意識否認,爾後,她承認道,“哭又怎麼樣,誰說我不能哭。本來人就是會笑會開心,會哭會傷心啊。别人能發洩情緒,我就不能?”
“你能。”他淺淺勾唇道,“甯甯,可是我做的事情,你都知曉,我沒有什麼特别需要解釋的。”
蒼甯難得沉默,爾後,她問道:“你就不說一說自己決定把魄丹給我的事情?晏長書,大家都說你不會死,可是我發現你在我身體裡的時候,真的快瘋掉了。你怎麼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做出這種決定?”
晏長書漸漸收了笑容。
他不知曉這件事需要得到同意,他以為,他早就獲得了同意。早在一千多年前,他就答應了姬烨,也答應了凝安,答應過蒼甯,他會把這些事情全都辦好,讓蒼甯放心。
唯一的疏漏……
不,晏長書不在這件事,壓根兒不是疏漏。
他将一身力量給了蒼甯,是不希望她有任何束縛,她可以借助他飛往更高的地方。當她處于那樣的高度,也許就看不見站在地面的蛇了。
也許,她便不需要他了。
世事易變,他從來都是知曉的。
他的私心,不過是希望在那片雲霧之中,在“夢”中,仍然可以見到她。更壞一點,希望她對他念念不忘。
可如果她需要他,她想念他,愛他,要他,就會如現在這般,将他帶回天地之間。
晏長書道:“合契是件不容反悔的事,我想,這種方式更符合我的心意。”
“什麼意思?”蒼甯擰着眉,“你怎麼又開始講這些我不愛聽的話。”
他無奈道:“……不是你和我說的,你有選擇的權利嗎?”
蒼甯不說話。
“等你擁有選擇的自由,有随意支配的力量,如果甯甯還會想起我,”他輕笑着,聲如環佩之音,低沉悅耳,“不是正說明,甯甯很愛我,非我不可嗎?”
可惡!
她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個!
蒼甯耳根發紅,一張芙蓉面浮上紅暈,咬牙捶他胸膛:“晏長書!”她作勢要走,他的蛇尾纏上來,絆住她的雙足,她差點摔倒在地,結果蛇尾一個順勢将她送到了柔軟的床榻上去。
蒼甯見青鸾殿的窗門在瞬間一齊閉合,心下頓感不妙。
她的雙足仍舊被蛇尾纏緊,一動不能動,隻能趴在床榻上。晏長書脫了外裳,緩緩過來,覆在她背後,将她轉過來,讓她躺在他的身上。
适時,蛇尾從腳腕間往上爬動,找到了熟悉的,潮濕的的位置。
簾幔飄飄搖搖,蒼甯視線颠簸,無法看清簾幔上刺繡的蓮花到底是怎生模樣。她隻覺眼前一切事物像是開天地之前,混沌沒了形狀,自己也融于其間。她懶懶倒在床榻中,想要理清漫天雨露,偏生晏長書還不放過她,越理越亂,越理越糟糕。
她揪着他的發,猝不及防從混沌天地之中窺見他水光潋滟的唇瓣。
黑眸和唇角俱是笑意。
很溫柔。溫柔之中,手腕卻用着巧勁兒鎖住蒼甯的腰。
蒼甯摟着他的脖頸,和他交換着呼吸,如同對方正是賴以生存的氧氣。
她快意得要死,低聲喚他名字,喚他晏郎,哥哥,小蛇,明媚肆意,叫他癡狂,他卻停下來,掐着她的下巴,咬着她的脖頸,要她說愛他。
蒼甯罵他,說他自己一套,待人一套,她想要聽,他卻一個字都不給她。晏長書說給,他什麼都給她,蒼甯嗚聲踹他,被他拎起腳往後拉。
這個角度侵入感更強,蒼甯腦中昏漲,覺得晏長書實在是壞心眼。
她不說,就不說,她心裡憋着一股氣。明明是她先問出口的,晏長書這樣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