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夢半醒,已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一雙手也毫無章法在他懷裡胡亂摸索着。
易知舟一手握刀,一手極力控住她,可那雙火熱的柔荑卻還是探進了自己的衣襟深處。
陌生的觸感。
生平第一次遇上這樣的窘态,狼狽的易大人忍不住低聲斥責:''别亂動。''
本就倍受煎熬的元季瑤,被這短促又嚴厲的聲音怔住,心尖一酸,淚意滂沱而來:
''你兇什麼!''
少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委屈至極。
易知舟無奈,隻得放低聲音:''我沒有兇,你,你乖一些,先躺下,好不好?''
這溫柔妥協的姿态瞬間就撫平了她心頭的酸澀,恍惚之間,她似乎才意識到二人正衣衫不整地抱成一團,一絲理智回籠,元季瑤急忙縮回手,乖乖躺下。
外頭的黑影聽見帳篷内暧昧的聲動,忽然采取了動作。
易知舟餘光一閃,隻見那人埋身在邊緣處,須臾,黑暗中傳來利刃劃破布料的聲音,細微又克制,若非仔細辨認,幾乎不易察覺。
黑暗中,易大人手中的利刃也無聲出鞘。
寒光一閃而過,厚重的帳布被長劍劃破,隻聽外頭傳來一聲慘叫。
易知舟正要邁步追出去,可身後的九公主卻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啊!''
他順勢回首,隻見地毯上一條又一條黑影正四處遊走,甚至有幾條已經到了床榻前。
是蛇!
粗壯的蛇!
榻上的少女幾近崩潰,眼淚奪眶而出。
如此險情,易知舟亦始料未及。
他快步回到榻上,長臂一揮扯過薄被将九公主裹住。
強忍着左肩傳來的疼痛感,他一手抱起九公主,一手斬殺四處遊走的黑蛇,聞聲而來的禁軍趕到時,易大人已經從滿地黑蛇的包圍中,突圍成功。
夜色寂寥,火光崇崇。
元季瑤在薄被中瑟瑟發抖,易知舟不由分說抱着她快步往醫帳走去。
半路遇上了行色匆匆的柔嘉與青柑。
柔嘉大驚失色:''哥哥,這是怎麼了?''
易知舟掃了一眼妹妹,一言不發。
醫帳内燈火通明,闫松鶴就站在門簾處。
易知舟将瑟瑟發抖的元季瑤擱在醫帳裡間的床榻上,才低聲說明情況:''有人在殿下的帳篷裡放蛇。''
語落,闫松鶴面露詫異之色。
榻上的少女還緊緊抓着易知舟的袖管,口中喃喃:''有蛇,有蛇,到處都是蛇。''
她臉色慘白,眼角淚痕模糊,顯然被吓得不輕。
易知舟反手按住她的手背安慰道:''殿下放心,已經安全了。''
柔嘉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她急忙解下披風替九公主裹上。
闫松鶴替九公主号脈,卻發覺她的脈象十分紊亂。
''公主房中有一壺·····疑似催情的酒水。''易知舟壓低聲音說明情況,可此言一出,另外三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柔嘉,她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易知舟掃了一眼:''你也喝了?''
柔嘉後怕的點點頭:''是長公主派人送來的,我,我就喝了一小杯。''
兩頰通紅的元季瑤雙手緊緊懷抱住自己,怯怯地出聲:''本宮····全喝光了。''
黑暗褪去,醫帳内明亮的光線令她的思緒清明了幾分,可體内那股難以忽視的灼熱之感,卻令她羞憤難當。
方才在帳篷裡發生的事情,支離破碎的浮現而出,元季瑤死死咬住下唇,不敢與他對視,隻能埋首在雙膝之間,可一雙纖細的肩膀卻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易知舟沉默地退到醫帳外。
柔嘉見狀,眼眶一紅,連忙坐到她身側安慰起來。
闫松鶴:''殿下莫驚慌,微臣這就開一副藥,替您解毒。''
語落,闫松鶴吩咐人去取藥,而後又取來針盒:''九公主受了驚吓,且讓本官施針助您安心定神。''
易柔嘉不斷安慰着她,闫松鶴三針下去,九公主緊繃的神情逐漸開始放松,煞白的小臉也慢慢恢複了血色。
最後一針紮在了印堂穴上,隻見九公主卷翹的長睫緩緩垂落,眼皮輕輕一闔。
闫松鶴叮囑:''柔嘉,你照看公主,我去找臨淵。''
語落,他躬身走向帳外。
遠處禁軍腳步匆匆,一溜人手持火把正在搜查可疑之人。
''殿下她如何?''易知舟雙眉緊蹙,難得露出不安的聲色。
闫松鶴搖搖頭:''暫時無礙,隻是,不知何人要害九公主?''
易知舟面色凝寒:''我暫時也不得而知。''
想起十幾條粗壯黑蛇蠕動的場景,他一個大男人也不禁渾身發怵。
闫松鶴沉吟:''天子近前,敢用這種陰損招數的,隻怕······''
二人對視一眼,緘默不語。
出了這麼大的事,禁軍不敢隐瞞,連夜上報了别苑的武帝陛下,可武帝今日醉酒,此刻正酣睡不起。
大總管曹宇便先一步趕來詢問情況。
見到破損不堪的寝帳,被砍成數段的黑蛇,還有······一具自盡而亡的屍首,曹公公不禁震顫:
''這究竟是什麼人,膽敢如此加害九公主殿下?''
易知舟作為當事人,簡明扼要叙述了事情的經過,當然,忽略了一些細節。
曹公公聽罷隻覺得後背陣陣發寒:''宮裡的腌臜手段奴家見過不少,今日這般惡毒的還真是頭一回。''
易知舟颔首,心中細細回顧了一遍今夜所發生的事。
确實,惡毒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