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亮,方才逼人的雨意竟是被吹散了,雷也遠了。
餘光裡,門口有幾個熟悉的腦袋正疊着緊張地往裡看,悄悄拍着胸口松下一口氣。
珠珠收回目光:“崔公子是我們的大财主,不必多客氣,叫我珠珠吧。”她手一指,“如果公子不介意,我來為您介紹今日出的新品。”
日頭再出現時,遠郊跑馬場裡,在休息室躲風的人也放松下來。
“陸将軍,太陽出來了,我們出去吧!”沈清清捋順一縷頭發提議道,陸狸無聲同意。
剛到此處就變了天,既然都來了,不能白來一趟,她堅持不走,他隻能随着。
推開門,眼前是柔和撒下的明亮日光,方才的狂亂已經不見蹤影,馬倌們腳步輕快,去馬廄牽馬。
在場裡等了片刻,有兩匹馬被放出來,一匹雪白,一匹棕紅。白馬猶豫踯躅,紅馬卻徑直朝着陸狸跑過來。
跑到跟前沈清清才發現這匹馬簡直出奇地漂亮,身材修長勻稱,眼睛大而清澈,機警又溫順,打着響鼻用腦袋蹭陸狸。
“好乖!”
“它叫棗子。”陸狸說,手溫柔的拂過棗子頸間的鬃毛,沈清清噎了一下:“棗……棗子?”
白馬也跟着過來,好奇地打量棗子身旁立着的人,試探着靠近一步。
“它是一匹戰馬,曾經馳騁疆場多年。”陸狸說,“如今家國安甯,它也無用武之地,就隻能在這裡呆着了!”
“這可是好事!”沈清清伸手想要摸摸棗子的頭,卻又不太敢,棗子卻眨了眨眼把腦袋伸過來,主動讓她蹭蹭。
陸狸不言。
“為什麼叫它棗子?”沈清清還是好奇,“大凡是名馬,總得有個響亮的名字,不是嗎?”
“不盡然。”陸狸回道,“戰馬不需要太花哨,名字響亮而好叫就可以。”好心情地給她舉了個例子,“若是叫個春夏秋冬,難免敵人的劍都出鞘刺過來,我的馬名字還沒叫完。”
“不太好,費命。”
沈清清無言以對,細想竟也有些歪理在。
陸狸似是忽然想起什麼:“沈姑娘的意思是棗子不夠響亮?”
沈清清一時尴尬,轉身去看白馬:“它呢,有名字嗎?叫什麼?”
陸狸眼眸深處閃了一瞬,道:“沒有。”
“有。”不遠處的馬倌耳朵尖,聽到這句話回道,“當然有,它的名字叫……”
“上馬!”
陸狸出聲,聲調有些高,過來牽住白馬。
他打岔的太及時,沈清清沒有聽清馬倌嘴裡的四個字,隻得跟着他上馬。
兩匹馬在草場奔跑,你争我逐,馬上的人控制不住傾斜,卻絲毫不覺得害怕。
陸狸在不遠處騎着棗子跟着,以防她騎不穩,沈清清卻抓着缰繩穩當得很,确有将門之風。他便知道了,她說騎得不好,是诳他到此。
遠處一片雲卷成一團,又徐徐拉開變幻。
繞了一圈,馬停下腳步,陸狸從馬上下來,沈清清還坐在馬上,忽然“哎”了一聲。他過來查看,冷不防手裡一重,她正掉進他懷裡。
“陸将軍打算什麼時候去我家提親?”沈清清不好意思看他,手臂卻不客氣地攀在他頸上。
陸狸想起一張更生動的臉,目光落在懷裡人臉上。
“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