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狸成婚這日,蕭蘊糾結了許久還是決定不露面。自從兩個月前在避暑山莊見了他一次,那之後她再也沒見到陸狸,不缺今天一天。
況且他是成親,徹底歸屬于旁人,蕭蘊不怎麼想去親眼見證這個過程,打算待明日清早一切都過去了再去看他和她。
禮物是一對純金塑的娃娃,托崔寒煙帶去交給新人,自己躲在宮裡睡大覺,睡也沒有真睡着,瞪着一雙大眼。
陸狸成親了,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說到成親,蕭蘊又想起了那日湖上的事,不知怎麼居然自動給續上了那個打斷的吻。隻是越往後分明纏綿,卻不覺得有羞,反而悶得很,幹脆閉眼不再亂想。
剛要睡過去,藍芯忽然來報,支支吾吾的:“公主,有人來了,是……”
是今天的主角之一——新娘子本人。
沈清清一身普通的青衣,發上也沒有精緻的首飾,隻有一朵寶藍色的紗絹花,立在殿中,聽見聲音回過頭,沖蕭蘊露出一絲平和笑意,蕭蘊一刹那以為自己看錯了。她怎麼會在這裡?來幹什麼?邀請她過去嗎?
“公主殿下。”沈清清依然是淡淡笑着,不見任何異樣情緒。
沈清清不是來邀請她去觀禮的,更何況哪有新娘子來邀請賓客的?那麼她這是……
逃婚了?
“你在這兒,那邊正拜堂的是誰?”蕭蘊問,轉念又一想,根本不用問,反正肯定不是陸狸今日想要的那個,可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不是一直很好嗎?”
到底為什麼,沈清清也想知道。
然而從她知道浔桑的模樣開始,這個想法就開始冒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她努力地壓了,一直堅持到今天。
最終還是失敗了,她不想去成這個親,沒有幸福隻覺得恐慌,所以跑了。她有多喜歡他,就有多想逃跑。
陸狸可以在漫長的人生中繼續懷念浔桑,不會有人阻止他,但她不想用自己的一輩子去見證他對别人的長情。長情的人最可恨,又不知道怎樣去恨。
小宮女拿來泡好的茶和糕點,蕭蘊示意沈清清坐下:“想必此刻你也不趕着回去成親,既如此,喝杯茶吧!”
沈清清坐下,端着茶杯:“公主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的臉有幾分像浔桑姑娘!”
蕭蘊微怔,沈清清又道:“公主勿怪,我并沒有責怪公主,公主沒有這個義務,但是陸狸他不一樣,他應該跟我說,然而他卻從沒說過,以至于讓我一直蒙在鼓裡,做了别人的影子。”
蕭蘊不同意,替陸狸辯解:“我了解陸狸,他沒有把你當成别人的影子,你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你應當能看得出來。”
也許一開始确實是因為容貌,陸狸才看見了她,但陸狸是什麼性子蕭蘊太清楚了,他做選擇,一定是因為想做這件事而去做,所以他會選擇好好地對待這段感情,會選擇成親,陪對方一生,盡心盡力。
這就是他,并非兒戲。
“如果你真的錯過了,也許将來會後悔。”蕭蘊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但是如果你想清楚了,我支持你的選擇,因為你有這個權利棄掉不公平的男人和感情,這沒有錯,也許會是你一輩子最慶幸的事,我會捍衛你的權利!”
沈清清“唔”了一聲,掩起些笑意:“公主如此說,那我便再考慮考慮吧!”
蕭蘊也不急。大約半盞茶後,沈清清喝完杯中清茶。
她說:“不管男子還是女子,真的愛誰便會希望彼此獨占,無一例外,我也是如此,想要我的心愛之人眼中隻有我,哪怕不是隻有我,也絕對不能是眼下這種情況,我會受不了,我越愛他,我便會越在意,我若不在意了,也不必再要他了,所以……”
在切割的一瞬狠狠地疼了一下,牽動着四肢百骸,幾乎要後悔,全身都在發抖,可忍着切下去了,就好了,不疼了。
“不要了吧。”沈清清說,“放過我。”
蕭蘊卻蓦然想起崔寒煙來。
她還不太懂感情,此刻聽沈清清這麼說,才驚覺出自己對崔寒煙沒有這種心境,雖然這段時間裡他也确實老實,沒有再往那邊去,身上的香也換成了淡淡的薄荷。
獨占他,不許他跟旁人有任何牽扯,蕭蘊仔細品了品,她從沒有這個心思,她不愛他,或者說還沒有愛上他。
往後能愛上他嗎?會想獨占他嗎?自己默默想了會兒心事。
天邊飛上一縷彩霞。
“已經要黑了,這會兒回去可還來得及。”蕭蘊往外邊看了一眼。
沈清清搖頭,她往殿外走。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她自己強求他得來的,如今也該由自己來親手斬斷。她才十六歲,這世間年紀相仿的優秀的一心一意的男子如過江之鲫,多的是。
“公主跟陸狸關系很好,如果他找我,就告訴我他,我奔月去了。”
蕭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