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槐昏迷了兩天,全然不知道整個修真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遇見了南境極為罕見的雪景。
郁郁蔥蔥的常青樹挂上厚厚的白雪,有些耐寒的花種還沒來得及凋謝就被這突然而至的大雪掩埋。
“小五,你還好嗎?”
“三師姐,”葉知槐圍着絨毯,木木地看着窗外,“怎麼下雪了?”
尚雁風看着面前臉色煞白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說。
“無涯城的澤甯劍尊……仙隕了……”
葉知槐的身體一頓,好似反應了一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然後突然轉過頭,緊盯着尚雁風,眉目顫抖,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小五,我知道你之前得劍尊醫治,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肯定很難過。”
“師父說過幾日等無涯城發了訃文,便出發去無涯城吊唁,到時候你一起去吧。”
尚雁風什麼時候離開的葉知槐并不知道。
她保持着僵直的動作一直望着窗外,直到天地漸黑。
“怎麼會這樣呢?我明明……”
腦中幾個畫面飛也似的閃過,她眉頭緊皺,可就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她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但就是固執地認為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她明明付出了極為珍貴的東西,可最後為什麼還是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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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府。
天地異象的當天,原本正在閉關的孟高寒突然睜開眼睛。
而在幽深的地下,被孟高寒稱作兄長的人在同一刻清醒了過來。
孟沉淵在黑暗中笑得甚至有些癫狂,“澤甯……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他真的死了嗎?”幾息便來到暗室的孟高寒聲音裡還夾着太多不可思議。
孟沉淵看向自己的雙胞胎弟弟,聲音都帶着愉悅:“他一定已經死了。我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
“你知道嗎?那股壓在我頭上無數日夜的氣息,終于消失了!”
“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了!”
當初他被澤甯所傷,不得已終日藏在着暗無天日的地下。如今,對方終于死了,他再也不用擔心被對方感知到。
作為一個在衆人眼中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他終于可以重回日光之下,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孟高寒:“……”
孟沉淵:“那件事可以提前了。不是已經拿到明家那個小丫頭的血了嗎?”
“你确定嗎?澤甯雖然死了,但是仇時周和燕靳也不是好對付的。”
“隻是提前送一批人進去,動作迅速一些不會引人注目的。”孟沉淵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他死得這樣早,我也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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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師叔的事情在這兩天内就已經被傳得人盡皆知了。這是我的過失。”阮雲低着頭,壓抑着一股怒氣。
仇時周面容肅穆地端坐在上,沒了往日的和煦神色,手上握着一根泛着幽幽碧光的銀簪,“有查到是哪方勢力做的嗎?”
這樣的消息,無涯城都還沒發訃聞,就傳得沸沸揚揚,一定是有人故意傳播。
“牽連很廣,大小宗門甚至還有不少散修,雖然還沒有實證,但其中有不少宗門都與孟家和崔家有牽連。”
邢天宇也是一臉壓抑不住的怒氣: “一定是定天府在其中推波助瀾! ”
阮雲看了一眼二師兄,想說什麼,但是又看了眼明顯有些失神的師尊,還是沒說出口。
師叔仙隕,師尊一定難過極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
屹立仙盟的無涯城一下子少了一位劍尊,還是五大劍尊之首的澤甯劍尊,這無疑是一記重大的打擊。
無妄山明家被滅、澤甯劍尊仙隕……仙盟真是要變天了。
“還有不少人說要來無涯城吊唁,其中有真心崇敬師叔的,也有不少是來探聽消息的。”
仇時周突然問,“小钰呢?”
大弟子齊邺成回答:“赤羽尊來了,小師弟在前廳招待。”
仇時周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加派人手,務必找到阿冀的坐化之地。”
離開前他将銀簪重新插回發間,眼神是少見的淩厲,“沒找到之前都不許人來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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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潺潺,滴滴答答發出悅耳的聲響。
葉知槐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整個人躺倒在花叢中,周圍是溫泉散發出的熱氣,溫暖濕潤。
她撐起身,發現自己手中緊緊握着那塊不知從何而來的青玉佩。
這地方花香襲面,靈氣盎然宛如仙境,并不是流明山。
順着路慢慢往外走,墨竹挺拔,層層疊疊,葉知槐隻覺得越發熟悉,直到走到一處靜室之前,她才記起來,這裡是銀光齋。
她怎麼回到銀光齋了?流明山與無涯城遠隔數千裡,她如何能在睡夢中便來到此處?
“是你!”
葉知槐站在靜室門前,還沉浸在傷心的情緒裡面,轉頭便看見怒不可遏的東方栩。
面前的人她好像見過,可是記憶好模糊。
東方栩一身黑衣,容色匆匆,他怒極反笑,“剛好,我本來也是要去找你的。”
說着便探出利爪擒向葉知槐。
葉知槐躲閃不及,發間的銀簪關鍵時刻倏地化作長劍擋住強勁的靈力。
青色和墨色兩道靈力在空中相碰,勁風吹得竹林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青鴻在你身上,澤甯果然沒死!”東方栩覺得自己真是來對了。
東方栩遠在蓬萊洲聽聞澤甯的死訊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他根本不顧族中長老的阻攔,千裡迢迢從蓬萊洲奔襲至此,就是想到無極峰來了看看澤甯是不是真如傳聞所言已然仙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