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裁冰看着慕應雪,一時竟然難住了,不由又看了眼魚,還是沒開口。慕應雪就提議道:“要不一半清蒸一半糖醋?”
“好。”說罷也收了東西,跟着慕應雪一起回了庭院。
幸好周姨剛圍上圍裙,她見慕應雪提着魚來,接過水桶一看高興地說:“二姑娘好生厲害,這鳜魚肥得很。”
“裁冰剛釣上來的,我就提過來了。”
“難得見二姑娘上心吃食。”
慕應雪笑着應:“這不等不及想吃了嘛。周姨,記得要一半清蒸一半糖醋。”
“是了是了,裴真人愛吃。”愛吃的當然是酸甜口味,周姨做了幾頓飯就給摸清了裴裁冰的喜好。不過她實在想不透高深莫測的真人怎麼愛吃酸酸甜甜的,别說二姑娘了她家姑娘小時候都不咋吃。
慕應雪昧着良心誇:“周姨做的糖醋魚肯定好吃。”
周姨照顧慕應雪多年還不知道她素來隻愛吃清淡新鮮的,附和了她兩句就趕人了:“廚房油煙大,别被嗆着了。”
廚房占地不小,周姨平日裡隻負責她一人的吃食,東西也不多,再說周姨還剛圍上圍裙在洗鍋鏟,哪裡有什麼油煙。慕應雪摸了摸鼻子心虛地出了廚房,一出來就碰上了裴裁冰,她的臉頓時紅了。四目相對了兩眼才咳了聲道:“周姨還沒開始做飯,要等一會。她方才還誇你厲害呢,是難得一見的肥魚。”
裴裁冰上前牽了她的手說:“你在才釣上來的。”她聲音輕柔,聽着心情就很好。慕應雪也覺得是,她又高興起來,連方才的事情也不虛了:“我方才誇了周姨做糖醋魚好吃。”
“好,我等菜上桌。”
“你可得多吃點。”慕應雪晃了晃她的手,“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後面的山上逛逛。這邊是玉神山的支脈,叫斷峰山,平日裡都沒人進去,很安靜的。”
“待你學禦物之術可以去看看。”
慕應雪頓時來了精神,下午就将《長缺劍法》整篇練了好幾遍,從會到熟,孤月劍也越發與她契合。劍由心動,勢如破竹,待使出最後一招“斷水”,她自覺渾身氣力由劍揮出,一劍竟斬斷了地磚。慕應雪當即就興沖沖地抱着劍跑回了書房,揮筆寫下了感受。
“凝神,周身之力随同四周之氣,順其劍勢,盡出其銳氣……”慕應雪寫着寫着,又翻出了其他的劍譜,看着一招一式漸漸入了神,回過神來時已經日落西山。她放下書伸了個懶腰推開門去,就見着裴裁冰跟着周姨在院子裡采菊花。
周姨身旁放了個大竹筐,裴裁冰則是手上提了個小竹籃,籃子裡已經摘了四五朵金菊,黃燦燦的,被斜陽一籠,又帶了兩分粉,連着裴裁冰臉色都暖了許多。周姨也敢大着膽子和她聊上兩句,說着當年慕應雪種下花種的事情。
慕應雪聽着恍然覺得兩年前的事離她已經很遙遠了。
那時……是因一個人住在這裡無聊才種的,還是覺得花好看又想看多一點的顔色呢?
她已經想不起那時的心情了,周姨卻記得清楚:“二姑娘哭着跑回來的,拿了一大堆的種子,就這麼随便的灑在院子裡,沒幾天就嘩啦啦的長出了芽,還長得亂七八糟的,光是理順它們就花了她和我大半個月呢,日子過得真快啊……”
“為何要哭?”
“哎,還不是老爺和夫人将二姑娘一個人扔在這,以前說是體弱養在這才能好,這後面身子好了也不讓搬回去住,孤苦伶仃的喲,我看着都心疼。”
“此地的确對她有所裨益。”
“這樣啊…..”周姨感歎着,一臉的不認同,不過是礙于裴裁冰真人身份,不敢反駁罷了。她本以為這事就這樣了,沒成想裴裁冰摘了兩朵後說:“他們也可以搬過來。”
周姨沒接話,再說下去就妥妥是雇主的不是了。但慕家夫婦對二姑娘能說不關心嗎,一天到晚恨不得找她問上十遍。她摸不着頭腦地歎了一聲,幹脆埋頭采菊了。
慕應雪見她們聊成這樣,也就沒出聲,遠遠地看着。看着看着居然想到提着小竹籃摘花的裴裁冰和幹坐着看魚的裴裁冰一樣……都是令她新奇的事。
她從遇見裴裁冰的那刻起,心裡頭總是會冒出來一些奇怪的想法,諸如裴裁冰可以溫和,但練劍肯定是勤奮的。除了裁冰自己說的時常閉關,還得勤修不綴,才能得了那《天驕錄》上的魁首,也才能視躲在暗處的修士為無物。
可畢竟裁冰等過了百年,她不過幾年情緒就已經完全不同與往日了……
她想着想着,幹脆閉上眼睛靠在了門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