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睡這,我明天給你換。”慕應雪說完看着裴裁冰笃定地問:“如果我沒發現,你是不是就當沒受過傷?”
“我習慣了。”
聽她語氣平淡,沒什麼值得太在意的樣子,慕應雪就紅了眼眶,眼淚轉了兩圈還是沒忍住。
裴裁冰也沒想到她竟然哭了,還是如此突然,一時情急地解釋:“打鬥時偶爾負傷是常事,我醫術不差,從未出過差錯。這傷三五日就好了,你…你不必如此擔憂。”
慕應雪避開她的左肩将人抱在了懷裡,氣鼓鼓地說:“我就是擔憂,還心疼。”裁冰尋了她百年,這百年裡又受了多少次傷,慕應雪心裡頭難受的不行,哭得更兇了。
裴裁冰對上她滿眼是淚的臉,竟也覺得雙眼酸澀,沒再說話了。房間一時隻有慕應雪抽泣聲,裴裁冰聽着聽着輕聲地說:“你以前從未在我面前哭過……”
“那是以前,你都說了人是會變的。”慕應雪說得理直氣壯的,“我心裡難受就要哭出來,還要告訴你……你會厭煩嗎?”
“不會,這樣很好。”裴裁冰又重複了一遍,“這樣很好。”
猛烈的情緒好像被柔柔軟軟的撫摸着,慕應雪就不好意思了。後知後覺自己又丢了阿姐的風範,還頗有些無理取鬧,更是臊得滿臉通紅,嘀嘀咕咕地把明璞罵了兩回,又忍不住想打噴嚏。
“受了涼?”
“沒有。”慕應雪依依不舍地放開了裴裁冰,“我去給你找找換洗的衣物。”她踩着凳子翻箱倒櫃找了不少,都放在了另一邊櫃子裡,一副要留裴裁冰在這長住的架勢。“這些我都沒穿過,都是新做的,你挑喜歡的穿。”
“今天的料子說是下午就送過來了,過幾天就能做好。”
“西廂房那邊有個暖池,天氣冷了你也多去泡泡。”
“不過不要泡太久了,容易頭暈。”
“還有……”
她說了半天沒見裴裁冰應,回頭才發現裴裁冰已經躺下睡着了。她散着頭發神色困倦,肩頭隐約見着輕微的血色。慕應雪看着心裡頭更堵得慌,站了許久才上前給她蓋好了被子,去了外間的榻上休息。
這夜慕應雪又做了夢,夢裡還是空茫茫灰蒙蒙的一片,她依舊困在那。但比之之前束手無策,她這幾日學了幾分本事,她調動靈力往前跑去,周身那灰蒙蒙的煙霧好像是風一般把她托起,她越跑越快,眼前卻依舊什麼都沒有。
仿佛天大地大,隻有她一人在。在她走投無路之時,淩空響起了一道聲音:“你可願成神?”
慕應雪以為自己幻聽了,凝神再聽卻被人抓住了手臂,一時睜開了眼睛。面前的裴裁冰面露憂色地問她:“做了噩夢?”
慕應雪呼出了口氣說:“是個…沒什麼頭緒的夢。”她見還點着燈火就問:“吵醒你了,你還好嗎,傷口疼不疼?”
“不疼。隻是靈氣消耗過度,緩幾個時辰就好。”
“那你快睡,我沒什麼事。”慕應雪見她連件外衫都沒披,就用被子将她裹住了。
裴裁冰見她神色倉皇,就挨着她躺了下來,垂落的頭發有幾縷落在她的臉上,有些癢。但她卻沒動,任由裴裁冰的氣息慢慢籠罩在她的周圍。而後燈火熄滅,身旁裴裁冰的呼吸也歸于平靜,她卻依舊半點睡意都沒有。
成神?修真界飛升成仙的都沒有,居然敢問她要不要成神?
會是什麼人在問她?明璞當年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和結界有關還是……
慕應雪睜着眼睛望着黑暗,仿佛又置身于那片灰蒙蒙的世界,直到身邊的裴裁冰朝她靠了過來。
裴裁冰正在輕微地一點點地,慢慢地靠近她。慕應雪察覺到時腦子和身體一樣僵住了,甚至放輕了呼吸像個木頭一樣不敢有任何動作,生怕一點點的聲音就把裴裁冰給驚醒了。等裴裁冰将臉蛋靠在她的肩膀上不再動作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側過腦袋去瞧睡着的人。
可惜夜色還是很濃,沒有半點天亮的樣子,她什麼都看不清楚,卻還是沒挪開眼睛。
此時的裁冰也在做夢嗎,是好夢還是噩夢,夢裡會不會有她呢,是她還是當年的明璞?
她想到這就打住了思緒,覺得自己在胡思亂想,索性閉上了眼睛。她也不記得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時天色大亮,裴裁冰早就換好了藥,還有功夫見了陸婧安。
她看着又恢複了往常模樣的裴裁冰,沒好氣地瞪了眼一旁的楊蘊和陸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