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淩一愣,接着反應過來,笑着往空氣裡一指:”在這呢!”
“又錯了,在這!”盛淩從空氣的另一邊憤然發聲,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無奈。
都多長時間了,盛小淩居然還不能分辨出他的方向,陳言可是每次都能精準預測的!
盛淩不敢相信這居然就是他的腦子。
本就是來看熱鬧的盛意聽了這聲,眼前登時一亮,腳下不住地往聲音的來源走了兩步,好奇道:“這就是鬼嗎?”
盛淩怏怏地“嗯”了一聲,接着立即意識到——盛小淩這是拿自己打窩了啊,把他當什麼了?動物園裡的稀罕物種嗎?!
盛小淩無端地覺着背後有些發涼,禁不住抖了抖肩膀,連忙心虛地催着盛意:“哥,人家病人還需要休息呢,反正那什麼……你也看到了,咱還是定一下公司的事兒吧,我不在的這兩天就拜托你了。”
盛意拿眼角掃他一眼,也不急着走,雙手交疊着擺在身前,緩緩道:“你知道的,我是個商人,商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盛淩可太熟悉這話了,此話一出,不簽個十條八條的“屈辱條約”是不可能罷休的。
“唉,”盛小淩深深歎了口氣,舉手投降,“我答應答應,全都答應。”
盛意稀奇地挑了下眉,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床上那人,心裡有些訝異——往常哪次不是要掰扯半天、唇槍舌戰的?這次居然連問都不問就同意了?看來自己這弟弟不光智商不高,還是個沒救的戀愛腦。
啧,也就是奇怪了,怎麼這麼個智障玩意兒還偏偏真能把公司辦起來呢?簡直就是上輩子積了德了。
眼見着盛淩都答應了,他也不可能再去辯,心情不錯地點了點頭,把空間留給他們。
然而一出門,盛意就迫不及待地給父母去了信,内容也是相當的簡單粗暴:爸,媽,你兒子變成鬼了。
陳言也是沒想到,他這麼一間小屋,居然還能迎來第二茬探視。
盛家父母的架勢可比盛意大多了,除了夫婦倆,還另外差了幾身強體壯的男人搬了一堆補品進來,大大小小填了快半間屋。
陳言驚得合不攏嘴,惶恐着拒絕:“阿阿姨,叔叔,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隻是腳扭傷了一下,真的用不着這麼多補品的!您還是自己留着用吧,不用給我的,真不用!”
說着,盛淩的母親穆詞又讓人搬了一大束花進來。
陳言望着那比他整個人都大的花束,崩潰捂臉,怎麼辦,誰來救救他啊……
盛淩其實一早就看出陳言的不自在了,然而那幾人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現下補品搬完了,鮮花也進來了,盛淩可算能插上話了。
一張口,就将在場幾人的目光奪了過去:
“爸!媽!你們好!我是你們的兒子,盛淩!”
将将坐下的盛世安與穆詞對視一眼,相□□了點頭——聲音洪亮,發言智障,沒錯了,這确實是他們的兒子。
穆詞的發言也是驚人:“兒啊,你怎麼死了啊?”
“媽我沒死!”盛小淩不樂意了,一進門把他當空氣也就算了吧,怎麼還造謠他死了呢?
“就是,怎麼說話呢。”盛世安也不滿地看了穆詞一眼,繼而對着盛小淩道,“那未來的你是怎麼死的?”
陳言在一旁聽得眉心一跳,這一家六口(帶上狗)都挺精彩的啊,倒顯得他格格不入了。
“爸,我也沒死,我隻是穿越了而已。”盛淩道。
盛世安到底是上了年紀,能接受他兒子死了,卻不能接受他兒子穿越了:“胡鬧!”
“我、我真沒死!”盛淩深知他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沒指望說服他,隻對着穆詞道:“媽,你相信我的吧,我真沒死。”
穆詞不說信也不說不信,隻是微微笑着點了點頭,接着便提起陳言來:“這位是……你的朋友?”
穆詞在那“朋友”二字上意味深長地頓了兩秒,又惹得盛世安皺了皺眉,咳嗽一聲。
他至今還是不能接受自己這兩個兒子都變成gay的事實,尤其是盛意。盛淩打小腦子就不正常,gay就gay了吧,也指望不了他什麼。關鍵是盛意,從小就那樣優秀的一個孩子,怎得突然就變gay了?盛世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且說這頭,穆詞問完那句話後,盛小淩就紅了臉,眼珠子往陳言身上瞥了好幾次,這才呐呐地應着:“是男朋友。”
聽到了令人心死的話,盛世安一氣上不來,險些暈過去。
穆詞倒是淡定得多,兒孫自有兒孫福,有兒沒孫她享福。
穆詞和藹一笑,牽着陳言的手開始家長裡短地閑談。
陳言聽出來這是在變相“見家長”了,一時也緊張起來,拘謹地小心應答,倒是聽得穆詞喜笑顔開。
盛淩的取向問題在她這裡從來不是重點,她唯一擔心的,就是盛淩這死戀愛腦被人騙了——畢竟麼,有他哥哥這個先例在。
然而經過與陳言交談,穆詞不光不擔心自家兒子了,反倒開始心疼陳言了。
這樣好的一小孩兒,就這麼白白培了自家的傻兒子,倒是委屈他了。
但親生的畢竟是親生的,穆詞就是心裡反起了水,面上還是不免要為自己的孩子說幾句話:“言言呐,我家這個盛淩他就是心思比較活躍,打小也活潑,有時候粗線條了,惹你煩了,你多擔待擔待,不行就來找我,我來教訓他昂。”
陳言忙不疊地點頭,也不忘為盛淩說話:“盛淩挺好的,我沒覺得他煩過,阿姨你放心吧,我們會好好過的。”
穆詞放了心,也不便多留,領着盛世安走了。
到了車上,盛世安還怨聲載道着,連連歎氣:“你說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兩個不争氣的玩意兒!”
穆詞挑了挑眉:“欸,十月懷胎兩次的人是我,你少在這攬功勞。”
盛世安笑了,忙安撫道:“是是是,是我老婆辛苦了。就是可惜,我這家大業大的,唉,怕是沒人繼承了。”
穆詞聽了這話,又嗔他一眼:“要說你這家大業大的,也得歸功于我吧?”
這話倒是沒說錯,盛世安算是當年趕上時代浪潮,下海經商的第一批。當年盛世安猶豫的時候,還是穆詞推了他一把,讓他安心去闖。
至于後來,盛世安開玩具廠賺到了第一桶金,也是穆詞準确地識别機遇,讓他轉手做起了房地産生意,這才有了現在的“家大業大”。
在這點上,盛世安倒是沒話說常常攔着穆詞感歎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穆詞捋了下鬓邊的碎發,道:“我看那個陳言挺不錯的,比你那個兒子省心多了。你呀,就别管他們小輩的事兒了。”
盛世安隻得歎了口氣,事到如今,還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