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任務很無聊。公主的一天除了在房間裡看書,就是在花園裡織圍巾,看來當公主也并沒有快樂到哪裡去。
因為鳴子等人是三人一組,所以小櫻決定每兩個小時更換一次守護者,不是自己的時候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第一輪時,鳴子一直趴在桌子上看着對方用兩根棒針織着紅色的圍巾。她很想和對方說些心裡話,可除了她們兩個人之外,附近還有着使女和衛兵,這讓鳴子把心裡話全部咽進了肚子裡。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機會啊。
就這樣,時間過了一輪又一輪,太陽落下了山,月亮也逐漸顯露出它的光輝。鳴子已經身心俱疲,緊繃的情緒一直在她的脊背上跳着舞,随着夜色漸深,睡意也逐漸侵蝕了她疲憊的内心。
要不還是先睡覺吧……鳴子閉上眼睛,打算就這樣和小櫻在伢子床前的地闆上湊合一晚。還墊了地毯呢,真貼心的說……
但伢子并沒有入睡,她支起前半身,她的視線在鳴子的臉上來回轉着。被某人的視線所吓醒的漩渦鳴子差點砸到小櫻。
“我可以和你單獨說說話嗎?”
鳴子的眼神閃了閃,難不成是那件事?
聽見聲音,小櫻也悠悠轉醒,“怎麼了?”
伢子柔和地說:“我想去鐘樓看看月亮。”
小櫻抓起外套就要起身,鳴子卻把她重新按了下去,“我跟着去就好了!”
想着也沒什麼問題,春野櫻繼續合上了眼睛。鐘樓就在卧室的上三層,離得也不算遠,若是發生什麼的話,她和佐助也能及時趕到。
同時支開了佐助和小櫻後,伢子領着鳴子來到了塔頂的鐘樓中,然後,伢子便掀了掀裙子,坐到了圍牆上。
鳴子擔心地抓住了她的手掌,小小的手,估計很難拿起什麼重物,但那天夜裡,她卻抓着匕首指向自己。
“我沒有要自殺……”意識到鳴子恐怕誤解了她的意思,伢子反握住了女孩的手。她用指腹摸着鳴子手心粗糙的掌紋,以及細小的疤痕,“那天晚上,真是對不起。”
鳴子搖搖頭,說沒什麼。
“有錯的是我們才對,我的那個同伴,都沒和我說清楚,我還以為你被囚禁了呢。”
伢子腼腆地笑了,“我無家可歸的時候,是爸爸媽媽把我帶回了家。明明我隻是個背景身份都不明的可疑的家夥,但他們卻待我如掌上明珠,隻因為我和他們早夭的女兒很像。”
“爸爸媽媽……”鳴子念叨着這個稱謂,“你的父親在找你。”這個說辭她當天夜裡已經說過一次了,隻是那時情況太緊急,沒能好好說。于是鳴子再一次重複道。
伢子卻表現得沉重而痛苦,“他不是我的父親……我害怕他,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這個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鳴子意識到她握着自己手掌的手指有些顫抖,對于伢子來說,那必然是陰影般的存在,所以她才會說出這番話來。在女孩的訴說中,鳴子才得知了一切。
“那時候,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了。我沿着東方一直跑,沒有目的,也沒有願望,看到路的盡頭是一片湖泊的時候,我想,也許命運指引我的終點就是死。”伢子解下了睡衣上的蝴蝶結,傷痕累累的後背暴露在鳴子的眼中。這些傷痕新舊交織,可以看得出來暴行持續了很久。
“對我來說,他是一個惡魔,是惡魔的同時又是城主。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鬼,那一定是附在像他這樣的人身上吧。”伢子仰頭看見深藍的天幕,鳴子重新為她系上了裙帶。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既然不會愛自己的孩子,就不應該讓孩子誕生。
伢子隻是茫然地看着遙遠的天空,“誰知道,也許他恨我。但在這裡,我感覺到幸福……這裡,或許才是屬于我的世界。”
她低低地呢喃着,聲音虛無缥缈,像是在說一陣陣的夢話。但伢子将目光挪到了鳴子臉上,話鋒一轉,“那麼你呢?”她逼近了鳴子,與鳴子所不同的纖細的五官上攏着黑影,“你有遇到惹人心動的人嗎?就像我一樣?”
太近了……!
一旦被女生靠得如此之近,鳴子的心便跳得特别快。這次也一樣。她稍微往邊上坐了些,伢子依然盯着她,隻是沒有和之前那樣近了。
“也是有啦,”鳴子不好意思地說,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卡殼,“不過沒什麼關系的說!因為我很快就要走了,那麼你呢……?”
伢子在裙子的内襯口袋裡摸索了下,雙手合着些什麼,第二次露出了起球的表情來,“就當我死了,好不好?”她的雙手疊在鳴子的手掌内側,一個沉甸甸的東西落入了手中。
直到少女的手移開,鳴子才發現伢子放在她手中的,是一個綴着寶石和琉璃的發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