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風聲咆哮,吹得枝頭樹葉亂顫,發出刺耳的聲音,看上去好像要下雨的模樣。
慕雲遲本是不想去的,但轉念一想他要是不去,那人估計會在竹林一直等待着他吧,再加上今夜必要下雨。
要是真讓他那樣回去,師尊明日又要來說教了,不論去不去,感覺都是個麻煩。
屋子裡的人拿起一把油紙傘出門去了,在他走後沒多久,一隻烏鴉落在屋檐上,它猩紅的眼睛盯着屋子沒多久,發出了兩聲吼叫,朝着慕雲遲剛剛離去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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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因為風聲的緣故,沙沙抖動着,葉子也落下了許多。
慕雲遲踩在土地上,泥土的腥味在鼻息間蔓延着,眼前被竹林遮擋住的光影也一點一點浮現出來。
“你來了。”甯安欽坐在那好一會兒了,桌面上還擺着一壺酒“我還在擔心你不來,慕雲遲。”
“我來隻是提醒你等會要下大雨,早些回去吧。”慕雲遲走到石桌旁,看了眼給自己已經倒好的酒,将油紙傘放在一側。
“喀嚓。”
油紙傘被人劈開,傘的上半身落在自己眼前,阻攔了慕雲遲的腳步聲。
“你是在可憐我嗎,慕雲遲?”
身後的劍淩空而來,慕雲遲連動腳都沒有,就隻是站在那,劍尖落在肩膀那處遲遲沒有刺進去。
“你既然不願意跟我拔劍?”甯安欽自嘲笑笑,手中的長劍放下,“陪我喝酒總行吧,大師兄。”
慕雲遲瞧着推過來的酒,又看了眼神色倔強的甯安欽,回頭坐了過去。
“說起來,你我明明是一同拜入師門,可為什麼你就成了大師兄,你就名揚天下,當年的宗門比試大會我也奪得了名次,可為什麼無人注意到我!唯獨我,隻有我,被抹去了姓名。”
甯安欽的不甘自滿,在說完這話達到了頂峰,他也不差不是嗎。
可第一名的光彩太耀眼,以至于其他人都無法注意到,還有一位來自浮雲宗的弟子,也可能有人注意到了,但很快就被忘了。
畢竟世人向來隻記得住第一名,記不得後面的人。
慕雲遲輕歎一口氣,難得露出一種無奈的神色,“早在第一次你敗給我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了,你不适合劍修。”
“你顧慮的太多,出劍時總會被一些奇怪的情緒絆住,丹修很适合你。”
甯安欽聞言,将桌面上的酒杯重重放下,神色一瞬間難堪到極緻。
面前的人,怎麼可以用這麼輕松的語氣說出這麼殘忍的話語。
他真的很懷疑慕雲遲這人腦子裡除了劍,是不是就沒有裝其他的東西了,怎麼說個話都是往别人心窩上戳啊。
甯安欽憎怨的目光來得突然。
嗯?為什麼用這種目光看向自己?
慕雲遲有些不明所以,但偏偏就是這樣讓甯安欽心中的怒火無處可發。
對方身上淡淡的藥香朝着自己飄來,甯安欽飲下一大口酒,差點忘了慕雲遲即便強大,但也是個病秧子啊。
慕雲遲看着他古怪的舉止,“為什麼忽然發笑?”
笑得怪令人擔心,明明嘴角還在向上揚,眼眸中流露出來的情緒卻有些落寞和厭惡。
“倘若不想笑就别笑,你這模樣看上去怪瘆人的。”慕雲遲直話直說,倒是讓甯安欽一時間被酒嗆到了不少。
他捂着嘴瘋狂咳嗽着,眼角有淚水流出。
慕雲遲挑眉,拿起酒杯輕含一口,這酒隻是聞着就已經很烈了,喝下去更是不得了,不過好在他喝得少。
鮮少人知道,慕雲遲酒量不佳。
少年常年在山上生活,下山除了做宗門安排的任務外就是找些糕點吃吃,酒這東西在他看來會誤事,也可能是因為在沒穿越來之前,他的父親因為酗酒鬧事給他帶來不可磨滅的影響。
或許是醉意上來了,甯安欽說話也有些難聽,“我隻是想到,你慕雲遲雖貴為大師兄,劍術超群,也免不了身體上的病根。”
“可師尊已經将我養得很不錯了,更何況除掉這病根也是遲早的事情。”
甯安欽聞言又哼了一聲,他知道霄言對待慕雲遲很好,但是從這人口中說出來,不知為何他聽出了一股炫耀的意味。
他也有師尊,他師尊待他也是極好的,就是……
“就是什麼?”慕雲遲聽他這麼說,順着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