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甯醒來時已經清晨,夢裡過往的碎片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尤其是年少時,楚繁星對她說的那句擲地有聲的話。
“好運常伴?”陳青甯嘲弄的笑道,眼神晦暗不明。
她如今這幅模樣,該叫厄運纏身。
來德國四年,她的手已經能夠正常生活了,按醫生的話來說就是恢複得非常好。
但當她将手放在鋼琴鍵上時,左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她清楚的感知到,她的手明明能彈奏一小節曲子了,可是跨不過心裡那一關,手指就是無法壓下去。
陳青甯的手傷好了,心理的傷卻被一直擱置,越發嚴重,嚴重到隻要她看見鋼琴,就會想到遊輪上的那一幕。
聶歡很快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因為她已經嚴重到就算不看見鋼琴,她有時也會一個人呆在房間裡,一坐就是一整天,什麼也不幹,不和人說話,也不吃飯。
她像是有兩種人格,一個是原先的她,不說樂觀積極,至少也青春活力。
一個死氣沉沉,時而興奮,時而狂躁,因為一點小事就能大吵大鬧,摔東西,自殘。
聶歡帶她去柏林最好的心理醫院查詢,一系列腦電波,心電圖結果出來後,聶歡和陳青甯都傻了。
她确診了雙向情感障礙,并且已經有了雙重人格,如果不盡快治療,最後會走向精分。
聶歡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苦難,哭着問醫生這是怎麼造成的。
醫生隻說有各種因素,比如受到了刺激,家族遺傳等等。
陳青甯當下第一反應就是放棄治療,就這麼死了一了百了,反正她這種廢人活着也是浪費空氣。
但一看到自己驕傲體面活了半輩子的母親,在醫院痛哭流涕,差點下跪的求她治療,她還是無法狠心拒絕。
索性在治療下病情也控制下來,隻是偶爾她嫌藥難吃,偷偷扔了,才會發一次病。
發病時是很痛苦的,怨恨一切事物,想毀了那些美好的東西,她通常摔完家裡名貴物品後,都會升起對聶歡的愧疚,躲在房間裡自殘。
比如現在,陳青甯勉強壓下心中煩躁的情緒,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冷靜。
三天沒有吃藥,她似乎又發病了。
夢裡那些溫情的畫面刺激着她,讓她不斷怨恨楚繁星。
為什麼他說要一直陪着她,最後卻食言。
為什麼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放下過往,留她在回憶裡面苦苦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