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伊純微抱着一本高中生物書以及自己的專業書精神不濟坐上地鐵然後轉公交去了半山聽雨。
李廉被她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怎麼回事,昨晚做賊去了嗎?”
“剛搬出宿舍,不習慣,睡不好而已。”伊純微放下書。
“搬宿舍?”李廉不解。
“嗯。”伊純微點頭:“放假了,我們學校不給學生留校,我沒地方可以去,就在校外租了一個月的民宿。”
“回家呀。”李廉理所當然。
伊純微笑了笑:“沒有家。”
“沒有家?”李廉有些懵,一時嘴快:“你是孤兒嗎?”
李廉說完就立馬意識到不對,馬上道歉:“對不起。”
伊純微腦海中浮現自己作為留守兒童獨自長大的那些年,在和父母有限的見面時間裡,她不是在看他們争吵打罵,就是自己被打罵,她笑意漸深:“不是孤兒,但也差不多。”
“什麼叫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今天話很多。”伊純微岔開話題問:“要學習嗎?”
“不學。”李廉搖頭,不再探究她的私事,他不是八卦的人。
伊純微看着他轉頭去拉開陽台的玻璃門,陽台上的冷風徑直竄進來。
陽台上17歲的少年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燃一支煙,接着陶醉地深吸一口,然後兩手撐在陽台上眺望遠方的山色。
香煙燃燒過半時,他把煙灰抖落在角落的盆栽裡。
那夾着煙吞雲吐霧的姿勢,以及抖落煙灰的熟練動作,可想而知他并不是第一次抽煙。
冷風吹亂了她柔順的長發,她慢慢皺起眉頭,好感度直線下降到了負值,路轉黑。
什麼好聞的淡淡的煙草味,都見鬼去吧。
吸煙喝酒的男人,臭不可聞。
吸煙的未成年,應該吊起來打一頓。
伊純微被自己此時腦子裡古闆班主任的想法逗笑了。
李廉正好吐出一口霧,聽到身後笑聲響起,他回頭看去,煙霧缭繞中他看到了對方長發飛舞,笑顔如花,她手上半開的書被風吹得翻飛。
美顔暴擊!
這一刹那,李廉感覺自己淪陷了,他情不自禁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伊純微笑意收斂,用橡皮筋把頭發紮起來,随後低頭翻書。
李廉錯愕,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把煙頭處理掉,關上陽台門進來問:“你剛剛笑什麼?怎麼不笑了?”
伊純微難以忍受逼近的煙味,她擡手捂住鼻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怪不得昨天一直隐隐約約有聞到煙味,但又沒見他抽,還以為是自己聞錯了。
李廉看到她的動作立馬停下了前進的步伐,一臉抱歉後退:“對不起,我去開一下抽風。”
伊純微等他走遠才放下手。
李廉開了抽風機,又跑到陽台上去散煙味,過了很久,四肢都快被凍僵了都沒敢進去。
他突然不太敢注視她的臉,一是莫名其妙的害羞,二是怕再次看到她臉上嫌惡的表情。
其實他不太經常抽煙,一天最多一支,瘾不是很大。
獨自思考了好一會兒,他進去時有些忐忑地指指房間裡的獨立衛生間:“我……去刷個牙。”
伊純微點點頭,臉色微微好轉。
李廉注意到她态度的軟化,心裡一喜,刷完牙時他突然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不是很确定有沒有殘留煙草味,最終他把衣服換掉洗了個澡。
伊純微看他一直沒出來,原本坐在沙發上看書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昨晚一直覺得那張床不幹淨,心裡膈應,翻來覆去睡不着,半睡半醒時她暗自想着要找個時間把床單洗一洗才行。
李廉洗完澡出來,目光和雷達探測儀似的到處尋找那個嬌小的身影,最終在沙發上鎖定目标。
他再次聞了聞自己的口氣,确定沒有煙味後才輕輕走近。
盯着她不設防卻難掩疲憊的睡容,脆弱而惹人憐愛,他心底裡湧上來一股陌生的情緒,一種名為心疼的東西呼之欲出。
他很詫異,自己居然也會對一個隻見過兩面的女生産生這種情緒。
難道隻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嗎?
校園裡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生,個個青春靓麗,而他所處在的上流社會裡,金珠玉貴的千金小姐遍地都是。
李廉走近蹲下細看她的臉,她不隻是長得好看,她身上還有一股很矛盾的氣質,既像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蓮花,又像山谷中懸崖上清幽的蘭花,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距離感,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