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真要說起來就話長了,大約是和黎家險些斷了一代繼承有關,後來就都是如此,力求清楚明了。
“這兩張總有一張是能用的,一起試試吧?”黎光把他哥那張也遞給甘慕青,難得這會兒沒偷偷念叨人。
甘慕青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提高了聲音,“多謝。”
多稀奇。
怪不得總有人沉迷于挽救不良,原來從來差勁的人偶爾好點兒這麼叫人心裡爽快。
人真是賤的很。
黎光罵了自己不争氣,終于老實的捏緊了符紙,自顧自往那邊兒去了。
這幻境裡頭重複的路徑竟如此之長,哪怕用了縮地符,也費了大把功夫。
“哎呦,終于到了,就這個門?這老道士以前地盤圈的還挺大,竟然這麼遠!”
黎光抹了抹額上的汗,駕馭這縮地符也是頗費勁兒的。
他可不像軒轅長清,帶着兩個還毫不費力。
眼下穩穩當當的立在哪兒,弄的甘慕青看他的眼神裡都帶了點兒難以置信,這比他直接罵人還傷人。
“半年而已,靈力下降已經這麼厲害了?怪不得這邪功都有這麼多人追捧。”甘慕青難得沒在陰陽怪氣,但他這真心的話語更傷人了。
“倒也不必如此侮辱我們……”
黎光垂頭喪氣,還是他夠不上這群人的天賦呗……畢竟靈氣停滞才多久,他心裡還是有數的,就軒轅長清這樣的功法,給他機會他也追不上。
“進門吧。”蘭淨秋一錘定音,不看他們幾個在門口說這些話拖延。
“這門……”
黎光往左右一看,上頭寫着“破虛無得真知仙道現”,“酌我杯錯落影借他錢”。
“什麼東西,奇奇怪怪的。”
他很不解,這老道怎麼老是惦記别人的錢?
“嘶~”
呼痛聲傳來。
蘭淨秋眉間一皺:“明知故犯。”
是甘慕青,他接近那門,就似乎被劇烈的灼痛了。
本來就是痛的,聽到這四個字,似乎又有其他地方隐隐作痛起來。
明知故犯,
好一個明知故犯。
他做的最多的不就是這樣的事情?
為此帶來他們的隔閡,他曾有多麼想拜在蘭淨秋門下,那條人命橫在他們中間,如今帶來的溝壑也就有多大。
甘慕青自诩也算是有一番天賦,雖說與常道不同,但當時他心懷着無限希望邁進九天殿的時候,殷殷期盼不比旁人少半分。
誰料想千般追逐,萬般掙紮,到了最終卻迫使他們一個個都落得了眼下這樣的下場。
那場拜師禮裡的每個人都丢了命,隻剩下個看客軒轅長清。
“很疼嗎?”
眼前有人問他,面前伸過來一隻手,上頭是一個小小的布人兒,是黎明。
“嗯。”
挺疼的。
泥人慢慢化在地上成了一灘泥水,倒是那小小的布人兒一點點膨脹起來,最終變成了一人高。
“怎麼樣?好用嗎?”黎光過來湊熱鬧,
布人兒的材質更柔軟一些,四肢關節動起來的時候也更加柔軟順暢。
“啊,這……”
黎光正看着他,忽然目光一轉,忍不住出了聲。
“你們要是能變換樣子就更好了,這下誰還分得清?”
甘慕青回頭,原來他說的是捏着花枝的那個布人兒,不是蘭淨秋又是誰?
可不是麼,那散修給的兩個布人兒生的都是一個樣子,眼下雖說被兩個不同的人撐了起來,但頂着一模一樣的粗糙五官,實在難以區分。
“這個不難。”捏着花枝的布人兒不知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很快就變了一副樣子。
雖和他原本面目不同,卻也是個風流俊俏的模樣了。
“要我說,尊者就是不一樣,這從布人變成的樣子都比别人好看。”黎光自捂着嘴,以為很偷偷摸摸的說。
黎明并不接話,這樣得罪人的事情,叫他這弟弟一個人做就行了,沒必要搭上兩個人。
甘慕青似乎沒聽見似的,他并未變化樣子,就那麼沉默着穿過了那扇門。
蘭淨秋的目光無聲的落過去,隐約露出了一種複雜的悲傷。
隻是不論如何,曾經被埋葬的仇怨都應當被遺忘,事已至此,誰再提及似乎都是無理取鬧。
外面的世界在半年裡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數,已死複生的人竟像是徹底被落在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