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是豪氣啊公子!”
有人搭話,是方才的大胡子,趙大峰。
“剛剛那個怪人叫你趙大峰,大哥,你姓趙啊?”黎光一邊接過他哥的帕子擦臉,一邊兒還要跟人聊天。
“是,你這小公子看着年紀不大,還真敢嗆聲啊?這封雨屏是咱們這兒獨一家的客棧,誰也不敢在這兒鬧事兒。”
“這一個客棧有什麼好神氣的?奇奇怪怪的人,還敢收這個價,這哪裡是開門做生意,這是搶劫吧?”
黎光心疼的要死,老天,要是錢也就算了,此處遭災,既然是庇護之所,收的貴些也就算了,這可是靈石啊!走遍天底下也沒人敢開這個價格。
不是說長輕門都窮嗎?怎麼收這個價還能開的下去?
“小公子,看來你真是遠來客人,這長輕門以内,誰不知道這封雨屏客棧貴啊,可是這貴有貴的道理。”大胡子一邊兒慢慢品那口湯,仿佛喝到了什麼瓊漿玉露一般。
黎光看他喝碗清湯都眯着眼睛享受的不得了,實在懷疑這長輕門不僅窮,大約還沒好吃的。
“我不懂,就是神仙館的飯菜也不能貴成這樣,說起來這客棧還能是用什麼天材地寶鋪的地,做的牆不成?”
“天材地寶不好說,但此地的湯來上一碗,即可不必受雨水削減靈力,倘若住上一晚,再喝了這湯,那就更了不得了!”
黎明微微偏頭看過去,忽然嘴角浮出一絲微笑,瞧起來極為溫和可親,“那又是怎麼個不得了法呢?”
那大胡子男人看了他忽然愣了愣,暗自嘀咕了一聲,“好端端個男人怎麼能生成這樣好。”
“這不得了之處就在于倘若住上一晚再喝上一碗湯,不僅可以不受這雨水削弱,而且還可繼續修煉!”
趙大峰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都要放光,“如今長輕門大半的人,隻要湊夠靈石,無一不來喝上一碗湯,隻是九萬靈石實在難以湊齊,要麼去山裡挖,要麼隻能到山外頭去掙。”
“是嗎?真是想不到呀,竟有這樣的奇效。”黎明雖嘴上說着,臉上的卻并沒有什麼激動之意,隻是依舊帶着固有的笑容。
那趙大峰看他這副神情,不知想了些什麼,“您看起來是世家裡頭出來的,這周身氣度的都不太相同,大約并不像我們這些人,受這雨水困擾已久。”
他把那湯碗喝幹淨,又将碗底也舔了一遍。
然後歎了口氣。
“說起來,長輕門也不知多少年沒遭過災了。”
沒人應和他,他卻自顧自的往下說,知道的他喝了碗湯,不知道的以為這人已經醉了。
“上次有天災,還是聽我家裡老人說的,那是一場大旱,不知為什麼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結束了,總之隻是枯了些田地,好歹沒傷太多人命。
這場大雨卻不同,來的猝不及防,卻遲遲沒能停止,下到現在别說田地,就是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起初還有些修行的人出手,後來又發現雨水削靈,慢慢的,連修行的人也不多見了。”
他的神情竟然從粗犷裡透出了些許可憐。
黎光幾乎要為之動容,卻發現黎明的神色不對。
他哥帶了一點點并不明顯的譏笑,似乎還有一些憤怒,隻是不太明顯。
“趙大哥這麼說,倒聽起來真是可憐人呐,不知道你家裡人怎麼樣了?”
黎明餘光看他,指尖微微泛着一點白光,被壓在掌心,銅錢嗡嗡作響,片刻後安靜下來。
趙大峰神色如常,“問這些幹嘛……不說了,不說了……”
他自顧自起身往外走,不想有人正與他撞了個對臉。
“醉鬼多就算了,怎麼還有個黑炭?”
趙大峰聞聲擡頭,就見着個高大的獨臂男人,生的一副狠戾邪氣的相貌,身後又來一個,容貌倒是俊俏柔和,氣度卻顯得不可近人,叫人覺得不匹配。
“怎麼弄成這樣?”
蘭淨秋走近了去看黎光,見他狼狽模樣,不免伸手查探。
“沒傷及内裡就好。”
黎光這會兒感動的稀裡嘩啦,“嗚嗚嗚……尊者,我能不能拜你為師啊——隻有你心疼我……”
“你親哥不疼你?”甘慕青咬牙切齒,“把手撒開,你可不是小孩兒了。”
可笑。
他還拜不得,黎光這小子在做白日夢。
黎明最後掃了一眼那從門口溜走的人,回過來阻攔一場即将爆發的大戰,“好了,哥給你擦擦,别胡說。”
黎光要是不知道他哥這會兒來是來救他狗命的,那就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黑炭”很有眼色的放棄了拜蘭淨秋為師,并成功從變态的眼皮子底下逃過一劫。
“可别提了,你們還不知道呢,這是個黑店!就這個位子,一人一個時辰三千!”
“确實黑,所以三千……九千錢,你們三個真當冤大頭給了?”甘慕青臉上全是不敢相信。
“三千錢?看看,連你這種人都會太低估了他們的黑心程度!他們收的是靈石!就這裡的湯,一碗就三萬靈石!想住他們的房更是了不得了,九萬!九萬靈石!這不是獅子大開口,趁火打劫?”
甘慕青聽得眉頭都挑了起來,“這你們還不跑?呆在這兒等着被宰?”
黎光驚歎:“你居然想的是走,而不是把店砸了嗎?”
“哦,又不是我出血,我砸店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