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常常伴随着遺憾，但他不後悔。

“系統，我去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是很多個平行世界自己生活的地方嗎？”

【沒錯。】系統坦然，【所有世界都和你當時做出的決定有關。】

【比如這個世界，是以你當時做出轉學這個決定産生的。】

【也可能下個世界，是你當初填學校選的另一所大學，選了不同的專業，走上一條不同的人生道路而産生的。】

許知禮明白了，自己曾經面臨的兩難選擇，都是他來到不同世界的契機。

【說到底，每個世界都是你，隻是做了不同選擇的你。】

“那怎樣算任務失敗，失敗了會有什麼後果？”這些問題許知禮早就該問了，“失敗後的我……這個世界也會消失嗎？”

【評判标準:死亡，任務超時。死亡後現實中平行世界中都會死。】

【任務超時的意思是，五年之内沒有完成任務。任務世界的死亡是徹底消失。】

許知禮一愣，“什麼徹底消失？”

【連同周圍人關于他的記憶，生活過的痕迹，一并消失。】

許知禮心裡一咯噔，連同回憶全部消失，那現實世界就不會存在許知禮這個人了。

“那……任務成功了呢？”

【任務成功脫離世界，進入下一個世界。】

“我問的是，任務成功後這個世界的我還會存在嗎？”

……

一陣長久的沉默，系統再次開口，【不會。成功後，靈魂脫離身體，這個世界的許知禮也會死。】

【永久消失。】

永遠消失……意思是說，許知禮成功與否，都不能改變平行世界自己的死亡。

獲得新生的辦法，就是不斷地殺死其他世界的自己嗎？

未免太殘忍。

【其實你沒必要考慮這麼多。你曾經會做出千千萬萬個選擇，就會存在千千萬萬個互不相交的世界，他們是你的分支，但他們不是真正的你，是虛拟的。用十個虛拟世界的命來換現實裡你的命，難道不值得嗎？】

值得？許知禮不知道。

17歲的許知禮沉默，封閉，走不出那件事的陰影，就算轉校了也一直活在愧疚裡。

然後五年後的自己來了，攪亂了他的生活，卷入了不該有的紛争。這個世界的許知禮本來還有無限可能。

卻因為自己的到來，隻剩下五年的生命。

對他肯定是不公平的。

許知禮突然覺得很難過，呼吸困難，這種無力反抗命運的桎梏讓他無法喘息。

【如果，你想放棄了，可以選擇停留在某一個世界。】系統安慰道，【如果确定留在那個世界，我們就不會跟着你了，你會在那個世界獲得新生。】

……

江嶼見許知禮情緒明顯低落下來，不由得一怔。他想看看許知禮的表情，可許知禮執拗地盯着窗外。

他看不透許知禮，尤其是這幾天的許知禮。

明明兩周前他剛來時，和自己差不多，沉默，孤僻。

清秀俊逸的眉頭永遠是緊鎖的，那張臉不會笑不會哭不會說話。

他死氣沉沉地坐在自己身邊，眼睛裡沒有生氣。

他對許知禮産生了好奇，主動找他搭話。

他比自己還冷，除了點頭搖頭，嘴裡隻有一句‘謝謝’。

客氣又疏離。

由于自己對他的異常關注，方修然自然而然地盯上了他。

方修然沖動又幼稚，神經大條，肌肉發達，頭腦簡單。

刁難一個人的方式也極具個人特色，幼稚又惡劣。

比如一群人經過許知禮，狠狠地撞他一下；比如食堂吃飯故意坐他面前把自己不喜歡的菜丢到他碗裡；比如翻了他的作業讓他沒辦法交，第二天又放回去……

這些都是陳楚月告訴他的，江嶼根本不知道的事。

他想，為什麼許知禮這都能忍的？

他隻看到他紅過眼眶，卻從沒見他掉過淚。

可是那天，許知禮變了。

他讓方修然道歉，他躲在自己身後，他抱着自己哭，他完全信賴自己。

江嶼覺得，許知禮就應該是這樣的，充滿少年氣，永遠愛笑，永遠恣意飛揚。

想着，江嶼牽起許知禮的手。

許知禮扭頭看他，眼睛滿是錯愕。

江嶼抿嘴，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許知禮。”

許知禮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我想和你成為朋友。”他垂眸，清冷的嗓音動人心弦，“你可以全部依賴我，我都會答應你。”

許知禮探探自己的額頭又貼貼他的，故作驚訝，“江嶼，我以為……我們早就是好朋友了！”

江嶼抓住在額前亂動的手，貼到自己臉上，全神貫注地說，“我說的是真的。”

許知禮稍稍使力，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鄭重點頭道，“嗯！”

媽呀，江嶼太靠譜了。

能遇到他真的很幸運了，許知禮一掃之前的糾結郁悶，想開了，不管哪個世界，許知禮就是許知禮，都是許知禮。

江嶼手包住許知禮放在自己臉上的手，那雙向來冰冷的眼睛似冰山化開，如二月春風拂過新芽，蓬勃的生命野蠻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