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c城的電力設備得到了全面恢複,通信設備剛恢複的那一刻,李星默的通訊器就響個不停。
28個,其中有十個是來自古堡的,剩下的全是劉泊楷的,信号來源在安定區。
李星默唇色蒼白,腦子連續二十八個小時不停地運轉,到現在已經是在強撐了。
猶豫半晌,他捏捏眉心,接通了通訊器。
“少爺,許夫人他……跑了。”古堡的侍衛長顫着聲音說,“就在您離開的那天,突然力氣變得奇大無比,我們追不上,本想立刻禀告,可通訊器撥不通,c城的街道上……”
侍衛聲音弱了下去,幾不可聞。
李星默右眼皮一跳,眸色沉了下去,他早就料想到這個結果。
許知禮渾身上下充滿了古怪,逃離古堡不是件難事,隻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是在他離開古堡當天離開的。
“我知道了。”李星默聲線平靜,“派人去找。”
“是!”
電話挂斷後的三秒,劉泊楷的視頻請求就打了過來。
李星默擰眉,不聲不響地接通了電話。
“星默!”劉泊楷焦急的臉龐幾乎占滿了整個屏幕,看到李星默的臉,他神色焦急,後退一步将周遭的事物照得一清二楚,“李星言不見了。”
李星默身形一頓,愣愣地望向他身後。
關押李星言的地牢是安定區上懲罰罪大惡極的犯人用的,固若金湯。修建在海邊,環境潮濕,地勢極低,通常起風漲潮就能将這裡淹沒一半,從李星言受襲被關到現在,已經足足一個星期了,海島變化多端,按理說,他早就沒命了。
“他怎麼逃出去的?”李星默寒聲道。
“憑空消失。”劉泊楷咬牙切齒,眼裡都是恨意,“門鎖上沒有一處被破壞過的痕迹,甚至連綁他的繩索都找不到,像是原地蒸發了一樣,隻有信息素檢索器能夠檢測到他微弱的信息素,已經很淡了,估計走了好幾天了。”
“你們……是怎麼看人的!”李星默氣急攻心,腳步一個踉跄,差點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後倒去。
李星默唇色蒼白,冷汗濕潤了他的發絲,他盡力穩住聲線,“奧特魯追到了嗎?”
“星默,你現在還好嗎?”劉泊楷心下焦急起來,不答反問,“我看你狀态不太對,是不是很久沒有休息了?”
“少廢話,告訴我,奧特魯現在在哪?”李星默低吼出來,“别告訴我……你們跟丢了。”
劉泊楷的話戛然而止,嘴唇還半張着,眼睛直直瞪着屏幕,卻沒了動作。
“劉泊楷?”李星默皺眉,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劉泊楷靜在屏幕中,他下意識看了一眼信号,滿格。
“劉泊楷,怎麼回事?”李星默又問了一遍,“你——”
驟然間,李星默兩個瞳仁緊縮成兩個極小的點,湛藍的瞳孔中,映照着劉泊楷逐漸倒下去的身子,露出身後的人。
看清來人,李星默呼吸一滞,嘴唇止不住地顫抖,扶住桌沿的手顫顫巍巍地松開,一步一筆走向通訊器。
“李星默,好久不見啊。”一個粗曠的聲音出現在李星默的耳邊,經過冰冷的電線變得有些怪異,他咯咯笑了起來,“驚喜嗎?”
李星默拿起通訊器,畫面開始抖動起來,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将他燒成灰燼,咬牙道,“奧特魯。”
畫面中的人正是全程通緝的奧特魯,他穿着厚重的貂皮大衣,頸邊的白毛經過長途跋涉變得髒污不堪,還星星點點沾了血漬,他丢掉手上正滴血的短刀,似是嫌劉泊楷躺在地上礙事,嫌棄地踢開他躺在地上的身子,将通訊器換了個地方對準自己和地上的劉泊楷,沖着鏡頭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劉泊楷!劉泊楷!”李星默看到地上的劉泊楷還沒有失去意識,聽到他的聲音還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奧特魯,你以為你現在能跑掉嗎?”
“我知道我活不成。”奧特魯擡眼睨了他一眼,橫跨鼻梁的刀疤顯得面目猙獰,他嗤笑道,“但是李星默,大局已定,你輸了。”
李星默頭腦一陣眩暈,血脈逆流,“閉嘴!你現在束手就擒還能有一線生機,不然等我……”
“等你什麼?”他擡腳,踏上劉泊楷背上的傷口,腳步施力重重向下一踩,李星默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随之而來的是劉泊楷的慘叫。
奧特魯格外享受虐殺的滋味,慢條斯理道,“一個沒有王權之戒的喪家犬,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李星默捏緊拳頭,面部神經緊繃,“我有……”
“就算你有王權之戒,他們會聽你的嗎?他們隻會覺得你是個自作多情的可憐蟲罷了,李星言才是這個國家的繼承人。”他笑道,“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關于你比不上李星言這件事,無論是出身、體質、經曆來看,你都是最上不了台面的那個,為什麼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呢?”
李星默劇烈地咳了起來,咳得整張臉通紅,指節深深陷進掌心,他感到臉頰一陣濕潤。
而奧特魯還在喋喋不休,殘忍地說,“為什麼要生氣啊,這不都是事實嗎?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一開始就沒想和你合作,你知道為什麼嗎?”
李星默狠狠擦去了臉上的淚。
“因為王妃啊。”他咧嘴一笑,“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妃安排的啊,而我隻是同時聽從了你們兩個人的話。”
……
正值中午,然而失去天氣系統的c城沒有一絲陽光,黑壓壓的烏雲布滿了整片天空,微弱的光線沿着黑團中間的縫隙艱難地伸出來,彷佛被吞噬了般,消失在半空中。
許知禮一手牽着李星言,一面躲避路上宛若幽魂的行人,他的腳步逃開殘骸斷肢,鞋底無法避免地沾上血液。
他還穿着那身朱紅色薄外套,奔跑途中感受到臉上如利刃般的寒風刮過臉龐,無處不在的寒意幾乎烙印在他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