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禮抿了抿嘴,不欲在此事上争辯,揉揉左臉,調了個方向,老實地跟在他身後。
出于就近原則,兩人走進了50米不到的一家小飯店,方遲墨訂了個包廂,點完菜,兩人并肩坐在圓桌上。
方遲墨拿出錄音筆,許知禮熟稔地摸出筆和本子,開始記錄。
一字一句的聽完錄音筆的内容,許知禮看着橫線本上寥寥無幾的筆記陷入了沉思。
最中間是“黃新明”三個大字。
箭頭向左指向一行字——兩周前: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圈起來打了個問号。
箭頭向右——9月13日遇害。
在心理醫生之前有過半個月的冷戰和為期一周的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住在高中同學的家。
高中同學圈起來打了個問号。
還有一個存在于遊戲世界的好友,此人是誰,是黃新明的男朋友,還是他的高中同學?
一段話裡最主要的三個人物被圈了出來,或是兇手就在這三人之中。
“嗯……你寫得很詳細。”方遲墨的手指劃過右邊一頁,“連奧數競賽天才,考上夢中情校這些都記了。”
“不能遺漏關鍵信息。”許知禮一本正經道,“雖然我知道這些之前都已經調查清楚了。”
“還有一件最關鍵的,你忘了寫。”
“什麼?”
方遲墨靠近,近到睫羽都快觸碰到許知禮的臉頰,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倒影着他疑惑的臉。
“你。”
許知禮瞳孔擴大了一瞬,“我?這算什麼關鍵信息?”
方遲墨半垂直雙眼,目光停留在他山根處的一顆小痣,他向後撤了撤,意有所指地凝視他的眼睛。
“正是因為你的眼睛與黃新明長得很像,她才願意告訴我們這些的。”
許知禮的心髒滞重地跳動兩下,他不會不明白方遲墨的言外之意。
“你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成為Y下一個殺害的對象?”
“我不希望。”方遲墨攥緊了手指,目光驟然淩厲起來,“但你應該知道,事實就是如此。”
“楊左的耳朵,郭蕭的鼻子,祝清的嘴唇,以至于劉暑的雙臂,這些都不能明顯看出一個人的特征,我曾經把他們複原過,拼成一張臉,找不到一個與他相似的人。”方遲墨擡手,食指中指并指點在許知禮的眼皮上,“唯有這個……”
許知禮下意識閉了閉眼。
“隻有加上黃新明的眼睛,這張臉才有了一個形象。”方遲墨擡起雙指,許知禮張開雙眼,眼睫輕掃過方遲墨的指尖。
“就是你,許知禮。”
許知禮驚得說不出話來,方遲墨摸出手機,點開相冊,看到那張電腦修複的人臉,與自己七分像,那雙眼睛就占了五分。
“這……這信息這麼重要,為什麼你才告訴我?”
如果早點告訴他,許知禮……許知禮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隻覺得心裡莫名堵着一口氣,被人賣了還幫着人數錢的氣。
“我怕你會害怕,就不跟着我查案了。”方遲墨一把抓住許知禮的手,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想把許知禮眼底的心理活動全部看出來,“我知道害怕是人之常情,如果你想退出,我不會阻攔你,隻是發現這個信息之後,我就不敢讓你獨自行動,如果你出了事,我會自責。”
許知禮抽了抽手,才發現方遲墨的力量無可撼動。
“許知禮,跟我一起把Y抓出來,還C城一片甯靜吧。”方遲墨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膛,以宣誓的口吻說道,“我以我的性命起誓,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你……”許知禮無話可說,這分明就是趕鴨子上架,現在他倆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哪有說退出就退出的道理。
市局人手不夠,如果許知禮退出了,還得專門找人來保障他的安全,反而是在給案子施壓。
“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方隊。”許知禮生硬地笑了笑,咬牙切齒道,“事到如今,我還有退出的選擇嗎?”
“沒有。”方遲墨擡了擡眉梢,每當做這個動作,就會在他俊朗的臉上平添一絲戲谑的輕挑,“小搭檔,你隻有跟着我才不會受到傷害。”
許知禮:……
抽不出手,幹脆握緊成拳,一拳怼向方遲墨的胸口。
方遲墨愣了愣,随後爽朗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就當這是我們的歃血而盟。”
許知禮想一頭撞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