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長久地僵持着。

門外的敲門和許知禮的驚恐在無聲的對峙。

縱使聰慧如許知禮，也猜不到門外人是誰，不是方遲墨，不是方杳，不是他接觸過的任何一個人。

他傾向于此人是Y。

一門之隔的距離，也許就是生與死的邊界。

敵不動我不動，許知禮扶着牆站了起來，他收起腳步，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準備從貓眼的地方向外一探究竟。

手掌剛碰到門的那一刻，敲門聲驟然停了。

許知禮聽到一聲似有若無的輕笑，如同古老幽深樹林裡鴉雀飛過劃出的呼嘯聲，他心神劇顫，仿佛聽到了小刀刮黑闆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意識空間内，攻略對象那一欄沒有名字，好感度仍舊停留在百分百上，系統隔三差五的播報如同喪鐘，一遍一遍敲打着他那顆不安的心髒。

【積分掉落+50】

【積分掉落+20】

【積分掉落+60】

……

許知禮懷疑是系統出故障了。

此刻他面臨着進退兩難的局面，門外的人沒有走，正在黑暗中潛伏着，隻要他一開門，等待他絕對是恐怖襲擊。

“系統，告訴我，門外的是誰。”許知禮雙手緊握成拳，後退半步，強行定下心神，在意識空間裡發問，“如果是我的攻略對象，為什麼不告訴我，系統！”

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系統這才出聲。

“你知道他是誰，我告訴過你。”系統語氣平靜道，“遇見任務對象會自動播報他的身份信息，許知禮。”

“什麼？”許知禮眉頭緊鎖，被系統戲弄令他十分不滿，他是生病，卻不會傻到連這種關鍵信息都忘記，“别給我賣關子，告訴我！”

“你要是真想知道，直接打開門看一看就是了。”系統說，“攻略任務達到百分百，恭喜宿主完成三線任務之一——攻略任務。當前任務總進度為55%，希望宿主再接再厲。”

許知禮返回意識空間一看，果不其然，世界觀任務也上升到82%，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棕黑色門闆在白織燈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塊橢圓形的白色光斑，正中心的貓眼被緊緊遮蓋着，許知禮伫立原地，竟是一步不能挪動，他想開門，想看看門外的人是誰，同時他又害怕着，不是怕死，他還有功能卡。

系統大概沒有騙他，在前幾個世界裡碰到任務對象會自動觸發詞條，那個聲音和系統的話有些許不同，許知禮把它當作遊戲裡出發效果的自動播報，包括他方才聽到的積分掉落。

如果是這樣就可怕了。

那就說明他的确是認識任務對象的。

冷汗滑落至腮邊，他的嘴唇裂出幹涸的細紋。

“許知禮，你在害怕嗎？”系統問，“再猶豫的話，他就要走了。”

許知禮擡眸，瞳孔映照出暗黑色的晦暗的碎光。

他的第六感沒錯，門外的人是Y，Y是他的攻略對象。

他和方遲墨追查了許久的Y，窮兇極惡的連環殺手，此刻正站在門外。許知禮閉了閉眼，他的手中或許握着手術刀，他剛才聽到的是刀劍劃過金屬門把手的聲音。

“許知禮，他要走了。”系統說，“他又要随機殺害無辜男子了。”

系統無處不在的提醒令人心煩，每一個字都敲打着他紊亂的神經。

“許知禮……”

“閉嘴。”許知禮寒聲打斷系統，再度睜眼時，眸中湧動着暗火。

他快步走向門邊，一把握住了門把手，顫抖的指尖比金屬把手更加涼，許知禮深呼了一口氣，轉動門把，視線内翕張出一道漆黑的小縫。

他屏住呼吸，時刻按住悄無聲息卡，削瘦的身體微微前傾，探出腦袋向外看。

一片漆黑，聲控燈沒有亮。目之所及之處空無一人。

“嗯哼，他走了。”系統笑道，“好可惜，距離真相就差一步了。”

許知禮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似是失去了全部力氣，他頹唐地靠在門框上。

血流加速狂奔，心率居高不下，他雙腿發軟，虛虛地向下滑。

身上的薄衫被冷汗汗濕，比起方才的陣雨有過之無不及。

他關上門，靠在門上低低喘了口氣。

“許知禮，很少見到你這麼害怕。”系統揶揄道，“還沒有猜到Y是誰嗎，我以為你很聰明的。”

許知禮已經緩過神來，凝眉盯着意識空間的進度條。

“是因為找不到用功能卡的機會嗎？”系統又道，“果然，離開功能卡的你什麼都做不到。”

“你想說什麼？”

系統咯咯響了兩聲，聽上去像是怪異的笑，“沒什麼，隻是想告訴你，明天之後系統會進行自動更新，現在不用功能卡的話，後面就沒機會用了。”

“……明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