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遲墨抖着手伸向木盒，悲痛到極點是發不出泣音的。

江嶼冷哼一聲，一腳踩在方遲墨的手指上，隻聽身下人悶哼一聲，強忍着沒發出慘叫。

後者垂着頭，看不清面上神色，卻不斷有液體劃過臉頰，滴落在地上。

江嶼略帶驚訝地挑了挑眉，短短的幾分鐘内，他見到了方遲墨多種極端的情緒。

憤怒、平靜、驚恐、絕望……還有現在的悲痛欲絕。

“想不到你也會哭。”江嶼說，“你和許知禮還真是挺像的，有正義心，會憤怒，會反抗……可惜這些沒什麼用，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

“當然，我肯定不會殺他，畢竟他是我愛的人，你就沒那麼好運了。”江嶼勾動手指，角落裡的槍似乎有了生命，直直朝他飛了過來。

方遲墨沒有擡頭，他的身影滿是頹唐，向來直挺的脊背也彎曲了下來。

他的眼神空洞，眼前的斷指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

“你知道對于一個警察來說，最光榮的事情是什麼嗎？”子彈上膛，打開保險栓，江嶼動作娴熟的将槍口對準方遲墨的額頭。

方遲墨默不作聲，紋絲不動。

“那就是死在自己的槍下。”江嶼目光冷下來，手指緩緩下按，“去迎接屬于你的榮光吧，失敗者——”

話音未落，房門被猛地撞開了，砰的一聲發出驚天巨響。

江嶼動作一頓，轉目望去，就在他遲疑的這一瞬，自己突然被猛地撲倒在地。

方遲墨也被這聲響驚動，注意力集中起來，他擡頭，隻見他的手槍從半空中落下，緊接着，他看到江嶼整個人被一個墨綠色的身影壓倒。

他定睛一看，看清了綠色身影的側臉。

這……這是許知禮！

江嶼完全沒有預料到許知禮會突然出現，手槍墜落，他來不及伸手去接，忽覺唇上一陣柔軟，他的身形一怔，頓時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了，直直地向後倒去。

後腦勺撞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許知禮跨坐在江嶼身上，一首覆住他的眼睛，一邊加大力氣吻着他。

這吻來的狂亂，來的迅猛，江嶼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人這樣撲倒在地上強吻，對象還是許知禮。

他徹底懵了，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也忘記了房間内還有誰，隻有唇間濕潤滑膩的觸感是真實的。

他逐漸沉醉，放松了所有警惕，全身心投入到這個吻，手掌向上遊移，扣住許知禮的腰身。

粘糊水聲響起，方遲墨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許知禮當着他的面忘情親吻江嶼，連一個眼神也不分給旁人。

他覺得頭腦有些暈厥，周遭空氣也稀薄起來。

江嶼亦是如此，被索吻的感覺令他飄飄欲仙，吻着吻着他便想抱着許知禮翻過身，掌握主動權。

許知禮一手按在他的胸膛，坐在他身上向後靠了靠，溫柔地制止了他。

江嶼立即不動了。

他享受被動的感覺，這是許知禮前所未有過的一面。

方遲墨心如刀絞，這難道就是他死亡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幻境嗎……

就在此時，許知禮的手掌悄悄向下滑，來到了自己褲子的左側口袋。

方遲墨一愣，心道不對，一切不似他想的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許知禮的右手緊緊地蓋在江嶼的眼睛上，輕輕咬了咬他的下唇，離開了他的嘴巴。

方遲墨看到江嶼唇色被吻得紅潤，嘴角忍不住向上翹。

面上陰冷的表情一掃而空，耳垂紅得快要滴血。

許知禮偏頭看了方遲墨一眼，那眼神不辨喜怒，黑色眸子裡卻有一種慷慨赴死的堅毅。

方遲墨眼睜睜地看着許知禮從口袋中摸出了水果刀。

許知禮的手向方遲墨偏了一瞬，睫羽向下輕掃，目光落在刀套上。

方遲墨心領神會，顫着手脫去了刀套。

血管中的血液加速流動，心髒快要承受不住供給，心率直線飙升，他聽見肋骨被撞動發出的劇烈聲響，害怕這聲響驚動了江嶼。

他知道許知禮要做什麼了，許知禮……要殺了他。

許知禮異常冷靜，偏轉刀身，将刀尖對準了他的心髒。

“江嶼。”

江嶼的眼睛被蓋住，對外界的事物沒有絲毫察覺。

“嗯？”

許知禮長睫輕顫，面色蒼白如鬼魅，他深吸了一口氣，俯身湊到江嶼的耳邊。

此時此刻，恨意無處遁形，他的眼神冰冷，不帶有一絲人的感情，緊緊握住刀柄的指節用力到發青。

“去死吧。”

話音剛落，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許知禮左手果斷地向下一刺，那鋒利的刀刃擦着肋骨，噗嗤一聲，捅進了他的皮肉。

江嶼的身體一震，胸口偏左的位置傳來一陣刺痛，大股的鮮血噴湧而出，四處飛濺。

許知禮冷着臉，無視噴灑在自己臉頰上的血液，長睫上挂着幾顆血珠。

他面無表情，握着刀柄的五指用力向下，不遺餘力地刺進了江嶼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