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白師兄,我師尊怎麼了?”
白若塵旁若無聞,腳步反而更快了,許知禮身上的縛靈枷還未完全消去,自然是比不上他的速度。
“白兄……等等我啊白兄……”
……
入雲峰三千白玉石階對尋常修士來說不過是一個傳送術、一個禦劍的功夫,對靈力被封鎖的許知禮來說可是整整三千階啊!
他又累又困,甚至還感覺到了饑餓,爬了五百梯就實在走不動了,滿頭大汗。
他擡眼望去,那規整潔白的石階仿佛永無止境,白若塵也早早消失在視線内。
他幹脆自暴自棄,一屁股坐在石階上。
最終還是白若塵回頭,抓着他的衣領将人丢在波碎劍,禦劍飛上去的。
入雲峰主殿,人滿為患。
隔着百餘米,許知禮隻看到一片烏泱泱的身影,背對着他們,皆是淺色長袍,銀白發冠。
随着距離的逐漸縮短,他覺着有些不對。
除了最前方的幾人,其餘人怎麼都是跪着的!
白若塵領着他邁進主殿台階,許知禮不敢言語。
眼下主殿氣勢恢宏,極為廣闊,目測有上萬名宗門子弟,他們按照六大峰的宗派分門别類地站立……不對,是跪立。
上萬人的場合竟然鴉雀無聲,靜得他能聽到自己忐忑的心跳。
他跟着白若塵大步向前,徑直走到最前方。他看到五個老頭和一個年輕俊帥的紫衣男子。
白若塵向他們抱拳行了個禮,随後轉向紫衣男子。
“師尊。”
許知禮轉眸,看清了他的臉。
眉間一點朱砂奪人心魄,長且直的濃密眼睫修飾出一雙标準的丹鳳眼,他嘴角上揚,眸中帶笑,生出一派溫潤如玉的書生氣質,令人如沐春風。
許知禮知道他是誰。
長秋山的峰主,靈藥谷醫聖——嚴清丹。他是白若塵的師尊,主修木系術法,平日愛好研究些靈丹妙藥,與世無争,也是六大長老裡最沒有長輩架子的好好先生。
“下去吧。”嚴清丹看了眼白若塵。
“是。”白若塵恭敬回道。
繼而後退至長秋山隊陣首排,他放下佩劍,一揮衣袍,撲通一聲,利落地跪了下去。
許知禮一驚,這巨大的膝蓋撞地的一聲聽到都疼,而白若塵目視前方,面不改色,一派正經之色。
他迅速收回視線,用餘光瞥了瞥四周。
周圍宗門子弟對此習以為常,他們神色肅穆,佩劍法器統一放置身體右側,背脊直挺,目光如炬。
許知禮心生疑窦,這是在跪誰啊……
他又東張西望了幾下,懷疑地看着這幾個老頭。
難道是在跪他們?
視線偏移,對上一雙含笑的紫眸,許知禮一愣,嚴清丹正在對着他笑,不含一絲惡意的,甚至帶有一絲寵溺的溫和。
他對面前這人心生好感。
“許沨,你好啊。”
許知禮微微颔首,有模有樣地學着白若塵的動作行禮,“嚴師叔。”
“幾日不見,消瘦了些。”嚴清丹手持拂塵,走下來圍着許知禮繞了幾圈,“嗯……衣帶漸寬啊。”
許知禮覺着他這番話裡還有些他不懂的意味深長,不由得站直了些。
“看起來懂事了不少。”嚴清丹紫眸微微眯起,濃黑睫羽與绛紫眼瞳相得益彰,他拂塵一甩,潔白塵尾撫過許知禮的臉頰,略微有點癢。
“喂,霁月,許沨已經給你帶來了。”嚴清丹轉了個身,沖着一片空氣喚道,“不要再任性了。”
許知禮心頭一緊,霁月是他師尊的名号,先前一直沒看到,是因為他沒有靈力嗎,不對,聽嚴師叔話裡的意思,師尊是故意躲起來的。
躲誰,他嗎?
他心裡一空,結合之前他做的錯事,師尊也許對他失望了。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被師尊讨厭,許知禮頓感慌亂。
下一秒,清風乍起,裹挾着一陣令人心曠神怡的檀香穿堂而過,直直撫略到許知禮的臉上。
熟悉的沁香湧入鼻腔,他不由得閉上了眼,卷着桃花瓣的風旋圍着許知禮纏繞。
少頃,風旋越收越緊,似乎變成了一種無形的飄渺絹絲,将他身體卷纏着緩緩托起。
許知禮身子一抖,在空中踉跄,慌忙向下望去,自己已經離地甚遠,直直被風擡至半空。
好、好熟悉的感覺!
而後,他感覺到風仿佛有了形狀,握住他的手腕反剪至後背,衣袍紛飛,馨香的風無孔不入地鑽進了他的裡衣之中。
帶着微涼氣息的風劃過他手腕上的縛靈枷,劃過胸膛,劃過餓到凹陷的小腹,劃過凸起的肩胛骨……
他明顯地感知到風猶豫了一瞬,像是在思索什麼,沒有鑽進他的亵褲,緩慢地退了出來。
許知禮面上一陣绯紅,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擡上天的感覺尴尬到他恨不得拍暈自己,他心跳如擂鼓,被風劃過的肌膚滾燙無比。
過了好一陣子,那風漸漸止住了,極其溫柔地将他放了下來。
許知禮頭暈目眩,雙腿發軟,腳一觸地就直直跌跪下去……
他閉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手臂上傳來一個不輕不重的力道,穩穩拉住了他。
許知禮一怔,擡起眼睫向上望。
視線内出現一個人。
定睛一看,他的瞳孔猛地震動。
“師尊!”